第六十八章 糧食戰略
大明教化建奴欽差團,被錦衣衛“護送”,經山海關去沈陽,表明了乾聖或高時明的強硬態度。
誰敢引發黨爭,誰就去教化建奴!
這事連硬骨頭的東林人都不敢做,更別提朝堂其餘派別。
如此一來,朝堂雜音瞬即消失,京城官場風氣為之一新,誇誇其談者少,幹實務者增多。
而一門四總兵的榮耀,使得祖大壽等主要將領,欣然接受朝廷對遼東諸將及寧遠防務的安排。
反對意見肯定有,自有祖大壽去消除這些雜音。
至此,山海關外的布局已成。
京營兩千騎軍在黃得功率領下,比信王他們早出發一日,但速度要快得多,此時應該到西安。
剩餘六千騎軍,也在孫應元率領下,於十日前離京。
這樣,陝地也布局完畢,接下來就看執行。
若是賑災、生產自救得當,陝地移民順利,相信大規模造反將不會出現。
而且,有八千騎軍在,零星造反很容易撲滅,也能震懾某些有野心的家夥。
誰敢造反就滅了誰!
此外,傳召進京的能臣中,陳奇瑜半道留在洛陽,傅宗龍直接去貴陽,沈有容直接去登州。
畢自嚴、畢自肅、張國維、朱燮元皆已進京,朱慈炫安排他們到上書房,了解相關訊息及朝廷戰略,擇時再商議相關事宜。
最大收獲還在京城。
抄家基本結束,財產估值尚未完成,但大致數值已擺到他麵前。
朱慈炫一邊翻看匯總表,一邊樂得嗬嗬直笑。
三十多勳貴及九族,抄得銀兩一千兩百多萬兩;宅邸、商鋪、田產、礦山及其他財物,價值估計是現銀的三倍有餘。
哄抬糧價的奸商,議罪銀三百來萬兩,糧食等財物一百萬兩左右。
包括遼東諸將在內,文武百官議罪銀九百多萬兩,田產、商鋪及其他財物六百多萬兩。
內臣除了魏忠賢,議罪銀和抄家所得銀兩四百多萬兩,其餘財物也值一百萬兩。
福王抄家所得,洛陽尚未上奏。
抄家已得資產七千二百多萬兩,其中銀子兩千八百多萬兩。
短期內銀子不缺,缺的是糧食。
糧食從哪來?
來自長江流域!
來自於大明縉紳、巨商糧倉!
最近,默寫教課書之餘,朱慈炫都在苦思糧食戰略,甚至想用會試免試名額換取糧食。
今早,信王八百裏加急奏疏到京,一份送上書房,一份送乾清宮。
看完這份自古以來最長的奏疏,朱慈炫眼睛一亮,即刻吩咐王承恩去上書房傳旨,下午到乾清宮書房,商議信王奏疏事宜。
上書房幾位重臣,一起來到書房,各自入座。
朱慈炫放下手中抄家總匯,將心中所想付諸行動:“王承恩,去內閣傳朕旨意:山西、山東、河南、雲南、貴州和四川六個布政使司,永久免除遼餉加派;湖廣布政使司賦稅,就近劃拔給雲貴川三省總督府,用於平定奢安之亂。”
“臣遵旨。”
王承恩領旨後,新就任的上書房財政大臣,畢自嚴問道:“陛下,遼地不守,遼餉還繼續加派嗎?”
“畢卿,國庫入不敷出,邊鎮欠餉已久,未到撤銷遼餉之時。這六個布政使司,三個是初見旱情,另三個是戰亂之地,免除遼餉,當可減輕百姓負擔。”
至於其他布政使司的百姓,朱慈炫隻能再苦他們幾年,待賦稅問題解決後,再全麵廢除遼餉加派。
聽完乾聖解釋,畢自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表示異議。
朱慈炫開始正式議事:“諸卿,看了信王奏疏,朕真的不敢相信,身為皇室的福王,和大明統治堅石的縉紳,竟公然勾結偷逃田賦,孰為可恨!”
對於縉紳接受百姓投獻、詭寄,他隻能裝糊塗,因為解決此事的時機未成熟。
“諸卿覺得,當如何處置此事?”
對投獻、詭寄,眾臣身為縉紳中一員,自然熟知其中門道。
但商議後,認為朝廷目前威望不足,對地方掌控不力,最好進行冷處理。
如今龍顏大怒,身為政務大臣的孫承宗,用眼神與其他大臣交流一番,見他們皆微微頜首,便奏道:“陛下,恕臣無禮,議事之前,請陛下下旨嚴懲崔應元。”
明白其話中之意,朱慈炫笑道:“孫卿,崔應元妄測聖意,然尚未付諸行動,嚴懲倒是過了,朕會下旨嚴斥。”
“陛下,崔應元本幸進之輩,不嚴懲不足以警示他人,萬不可輕忽。”袁可立勸道。
黃道周跟著奏道:“陛下,臣也以為當嚴懲。”
“臣附議……”阮大铖和畢自嚴同時附議。
首次麵對大臣齊心反對,朱慈炫沒有馬上回應,而是低下頭,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案幾,思考許久。
方回道:“諸卿,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日崔應元建言失當而懲之,明日諸卿建言失當,朕是否也該嚴懲?如此這般,尚有誰敢再建言?”
“陛下……”
孫承宗欲辯解,朱慈炫揮手打斷,繼續道:“諸卿捫心自問,若崔應元不是錦衣衛,卿等還會齊心諫言嚴懲嗎?”
歸根結底就是文臣對廠衛的偏見。
被乾聖明言反問,眾臣頓時啞然。
朱慈炫趁熱打鐵,道:“高伴伴,傳朕的話給崔應元,並通報廠衛反思:若是連縉紳的罪都要誣陷,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要麽該縉紳是道德君子,要麽是他崔應元無能!”
“臣遵旨。”
高時明領旨,眾臣便不再糾結此事。
孫承宗將話題轉回正事:“陛下,臣等商議後,認為宜冷處理。”
對這方案,朱慈炫並不滿意,不過仍心平氣和地問道:“如何冷處理?”
“在孫傳庭的漕運衙門,控製運河和長江沿岸之前,不宜與縉紳起爭端,不然會影響陛下的移民方略。”
“孫卿,你是說,若揭開這蓋子,縉紳會群起反抗?”
“陛下,反抗倒未必,但地方事務定會拖拉,甚至賦稅不能及時上解。”
聽了孫承宗的話,朱慈炫由此想到“非暴力、不抵抗運動”。
若是在平和年代,他倒是不怕,但在大明江山風雨飄搖之時,縉紳的全麵不合作,問題還是挺嚴重的。
這也是他有時不得不忍聲吞氣的根本原由。
心情有些沉重,朱慈炫低眉,又沉吟許久,問道:“孫卿,要是界限於福王有關,甚至與各藩王有關的範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