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功必酬,有過必罰
朱慈炫正要讓人打發走,忽地又想起一事,便宣召張之極。
來到書房,張之極非常拘謹地行禮謝恩:“家父年老昏聵,犯下死罪而得赦免,臣謝陛下恩典。”
朱慈炫擺擺手,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隨後問道:“張之極,之前衛隊進宮,有多少人參與掩護?”
有功必酬,有過必罰,這是朱慈炫的行事原則。
“三百餘人。”
朱慈炫點點頭,說:“這幾天事情比較多,怠慢了功臣,是朕的過錯。”
“陛下……”
聽到皇帝認錯,張之極甚是激動。
朱慈炫安慰兩句,讓他情緒平複下來,繼續說:“守城部隊,以後稱京衛軍,算是二線軍隊,但對京城的安全極其重要,切不可懈怠。”
“陛下放心,臣定當殫精竭慮,練好兵,守好京城。”
對這位謹慎有加的英國公,朱慈炫沒有跟他扯閑話的興致,便直入主題:“那三百餘功臣,都安排在京衛軍,根據能力安排官職,按程序報備即可。”
“臣遵旨。”
還算有眼力介的張之極,隨即躬身告退。
而這時,在京營大營,操練場上。
五百衛隊舉著神臂弓,三千餘平叛軍拿著刀槍,對叛軍虎視眈眈。
崔呈秀與閹黨五虎,帶著兵部官吏,開始對叛軍進行處置。
站在高台上,崔呈秀喊道:“陛下說了,協從有罪,但不至於死。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判處爾等勞役,建設先帝陵寢,完工後即可歸家,並且軍戶轉民戶。”
通常對兵變的處理,隻懲領頭的,對小兵小卒一般予以安撫,不會有事。
崔呈秀喊的話,被大嗓門傳遍操練場。
叛軍聽到處置方案,心裏很是不滿,但看到那令人生威的神臂弓,卻也不敢發作出來,甚至連喧嘩都不敢。
崔呈秀對此很滿意,本來他都安排好,要殺幾個刺頭,來震懾叛軍的。
隨後他講道:“陛下仁慈,給你們一個選擇,可以用十兩銀子,贖買勞役。”
叛軍士卒交頭接耳,輕聲議論。
從他們表情可以明顯看出,對用銀子贖罪,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畢竟,能到京營混餉銀的,很少是普通軍戶,沒幾個願去建帝陵幹苦力。
半晌過後,看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崔呈秀再高喊道:“按秩序到各登記點去登記。接受勞役的,登記完即回營,等候開拔;用銀子贖買勞役的,到一邊等你們家人,拿銀子來贖人。”
在官吏的指揮下,一隊隊叛軍,有條不紊地走向各登記點,登記家庭住址和聯係人。
接受勞役的,直接帶回營地。
贖買勞役的,按行政管轄地,到指定地點集合。
早等候一邊的苑平縣、大興縣衙役,帶著一份份名單,快馬趕回京城,通知叛軍家屬拿銀贖人。
而在操練場的一角,一隊未值勤的衛隊在訓練。
同時接受訓練的,還有孫應元、黃得功等平叛功臣,也就是那三十多個到東宮的,要效忠君王的百戰精銳。
他們現在最低官職都是千總,更有兩名是副將。
周遇吉這個帶頭大哥,反而隻是遊擊將軍,也跟著一塊訓練。
他們正在站隊列。
主管訓練的是一位衛隊精銳,手裏拿著一根粗長竹條,啪搭啪搭地打著左手掌心,銳利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看到有人身形晃了,即刻衝過去。
連罵人都懶得開口,揮手就是一竹條。
一開始還有人不滿地叫喊,幾個衛隊隊員,衝上前拉人出來,就是一頓胖揍,揍到你不敢叫喊為止。
訓練了一個時辰,在旁看熱鬧的茅元儀搖搖頭,怒吼道:“連個隊列都站不好,以後怎麽去訓練別的將士?”
“也就是陛下仁慈,給你們酬了大功,要是我的話,連個小卒都不給你們當。”
“瞧瞧自己這副德性,配當軍官嗎?”
訓話到這裏,指著一旁一絲不苟訓練的衛隊,茅元儀一臉恥笑道:“那些孩子剛招來,平叛之前也沒訓練幾天。瞧瞧他們,你們不覺得汗顏嗎?”
“從現在開始,若是站隊列還有人晃身、站不直,今天中飯就別吃;下午站不好,晚飯也別吃。”
訓完話,茅元儀就帶人走了,嘴裏還嘟囔:“都是些什麽破玩意。”
這幫本來目中無人、傲氣滿滿的京營精英,一個個漲紅臉,卻挺著胸膛,不敢再晃身。
連一幫小孩都不如,真丟人呐。
而茅元儀已經在教導,朱慈炫派來鍛煉的江敬民:“軍隊不同官場,沒那麽多彎彎道道,但你同軍事主官又有所不同。”
“請大人賜教。”江敬民非常恭謹。
茅元儀點下頭,繼續道:“陛下對自己人一向厚待,讓你下來鍛煉,應是要大用的,切不可辜負陛下的期望。本官建議你,最好能與將士同吃同住,這樣更能掌握他們思想動態,服務好軍隊,也能鍛煉你自己。”
“是,大人。”
對來京營,江敬民之前還是心有抵觸的,此時聽了茅元儀的話,心裏非常激動。
不是誰都能被陛下當自己人的,一定不能辜負陛下。
調整好情緒,江敬民隨即進入自己角色:“大人,陛下允許子侄頂替,沒被裁撤的人中,也有很多人想頂替,你看可不可……”
“軍隊的年輕化,是陛下一直追求的。若不是騎軍的話,想來應該沒問題的。”
說到這裏,茅元儀停下腳步,思索一番後,吩咐道,“這樣吧,敬民。你去統計一下,有多少將士抱這種想法,我再上報陛下。”
“是,大人。”
京營走向正常化,而那位陛下,此時又在書房接見官員。
這次來的是黃道周和阮大铖。
請他倆坐下,朱慈炫先對阮大铖道歉:“阮先生,這兩天很忙,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沒來得及請先生一見,還望別放在心上。”
“陛下,臣豈敢?”
阮大铖很激動,要不是乾聖帝不興這一套,他都要跪下大哭了。
被東林黨擺了一道,投靠閹黨後,又被東林黨逼得連官都不敢做。
原以為今生仕途無望,卻不料默默無聞的皇長子找上門,請自己出山相助。
想著在大明也沒前途,就到海外幹番事業吧,誰知又峰回路轉,皇長子被逼爭皇位。
坐上寶座,又輕而易舉地拿下魏忠賢。
可等了兩天,卻沒等來宣召,心裏不免惆悵。
聽得當今陛下向自己道歉,阮大铖暗罵自己小肚雞腸,豈可胡亂臆測陛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