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要變天了
九月初三,天氣晴好。
登基大典如期進行,朱慈炫在衛隊護衛下,像個木偶似的,任主管禮儀的大臣安排,完成一道道流程,正式登基為乾聖帝。
即便有係統護著,一天忙碌下來,朱慈炫也累得人趴下。
按計劃,高時明通報司禮監和內閣,因皇帝身體不適,故改大朝會為小朝會,並換到乾清宮進行。
登基後的第一次大朝會很重要,但朱慈炫慘白的臉色,很多大臣都看到,能舉行小朝會已經不錯了。
司禮監和內閣都同意,並通知信王及閣部科道重臣。
魏忠賢在府中舉行宴會,參加的除閹黨核心人員外,還有福王父子。
酒菜上齊,下人退出。
魏忠賢正要開口講話,卻見管家神色匆匆,走到身旁,稟道:“老爺,司禮監王公公著人通報,說大朝會改小朝會,在乾清宮舉行。”
聽到乾清宮三字,魏忠賢麵部不禁一抽,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與宴眾人,馬上想到四個字:帶刀內侍。
半晌,魏忠賢回過神,下意識問:“呈秀,你如何看?”
“老爺,沒請崔大人。”
管家一回,魏忠賢整張臉一扭,兩眼暴突,喘著粗氣,“火山”似乎馬上暴發。
良久,他氣息恢複正常,問福王:“王爺,您如何看?”
“魏公公,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福王朱常洵咬牙道。
魏忠賢點頭,轉向塗文輔:“文輔,禦馬監可放心?”
“放心,九千歲。禦馬監上下,唯您是從。”
塗文輔幹脆利落,頓時引起一片叫好聲。
魏忠賢欣慰地點頭,瞧一眼福王父子,笑道:“再過一晚,紫禁城就要變天了。”
“哈哈哈……”
眾人開懷大笑罷,福王舉杯道:“眾卿家,孤隻說一句:事成之後,眾位的封賞,魏公公說了算。來,幹了此杯!”
“謝殿下,謝魏公公!”
眾參宴人紛紛舉杯道謝。
一杯酒入肚,朱由崧眯著眼,親熱地叫聲魏公公,承諾道:“隻要把本世子扶上皇位,一塊封地,是少不了您的。”
“應該的。”福王淡淡地肯定一聲。
封地!
對福王父子的大方,眾人不禁倒吸口冷氣,隨即露出羨慕的眼神,紛紛恭喜魏忠賢。
魏忠賢嗬嗬笑著,拱一圈手,連道:“同喜,同喜。”
魏府提前開慶祝宴,英國公府的氣氛則很凝重。
聽完家將的匯報,一向穩如泰山的張維賢,也眉頭緊皺,內心焦躁地在書房裏轉起圈。
他沒料到,事態竟已失控,並且後果異常嚴重,這令他甚是後悔。
要是之前果斷出手,魏忠賢絕不敢收買京營將領,豐城侯也不至於勢大難製。
張之極在旁輕聲催促:“父親,大家夥還等你拿主意呢。”
“還有什麽主意好拿?”張維賢沒好氣道,“連自己家將都管不好,還有臉來找老夫?”
不一會,他停下腳步,瞧一眼兒子,最後歎口氣,回到自己座位,吩咐道:“別去參合他們的事。”
張之極聞言,有些不解。
京營向來是勳貴自留地,魏忠賢如此過分,自家父親怎麽就算了呢?
“要變天了。”
張維賢說一句,便起身走出書房。
家將看著一臉蒙的張之極,解釋道:“小公爺,魏忠賢現在爭的是皇位,不是英國公府幹預得了的。”
張之極想了想,覺得甚為有理,點點頭,回房睡覺去了。
在門房等候已久,見沒人來請自己等人進去,朱純臣、徐希皋等勳貴最後也歎口氣,上車回自家府邸去。
崔府,後花園。
自天黑起,崔呈秀便站在這,仰望星空。
他兒子崔鐸,靜靜陪在一旁。
一塊烏雲飄來,遮住滿天星星,崔呈秀方收回目光,說:“有疑問?”
“是的,父親。”崔鐸回道,“魏公公已掌握京營,再加內操軍和禦馬監,整個京城的兵馬,幾乎落於其手,連勳貴都不知所措。父親為何不主動去魏府吃宴呢?”
崔呈秀望著黑乎乎的前方,輕聲道:“鏡中花,水中月而已。看似風光無限,卻不知到頭一場空。人啊,怎麽都沒關係,就怕沒自知之明。”
“父親認為,魏公公成不了事?”
崔呈秀點點頭,說:“從帶刀內侍進宮那天,老夫便不看好他。雖然父親不知是誰,但總覺得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掌控一切。”
“信王肯定不是。最近袁可立和孫承宗經常進宮,那個人或許是皇後也未知。”
崔呈秀歎息道:“鐸兒,你長大了,可惜為父卻要害了你。”
頓了頓,他說出自己的判斷:“從之前蛛絲馬跡看,那個人可能是先帝。可從英國公最近糟糕的表現看,好像又不是。為父總覺得,那人在乾清宮,但就是抓不住這感覺。”
“可除了皇後,乾清宮還有誰能掌控一切?”
“陛下。”
崔鐸聞言,驚叫道:“這怎麽可能?”
“看似不可能,卻很有可能。”
崔呈秀感慨一句,隨後解釋道:“從陛下出生起,魏忠賢就不停謀害,可陛下看著隨時會死,卻是先帝子嗣中唯一存活的。鐸兒,你不覺得奇怪嗎?”
沒等兒子回話,他繼續說:“為父思索很久,唯有神祇保護才能解釋。”
崔鐸驚呆了,他真想不到自己一向精明的父親,竟然有這等奇思怪想。
“鐸兒,你想想,帶刀內侍從哪來的?”
崔鐸這事知道:“不是說張之極放進去的嘛。”
“為父問的是,在哪裏訓練出來的?”崔呈秀聲音突然變重,似有些怒火。
崔鐸打了個冷戰,搖搖頭道:“孩兒不知。”
“那些根本不是內侍,而是精銳侍衛!”
“什麽?不是內侍!”崔鐸震驚不已。
今日登基大典,崔呈秀一直暗中觀察,終於證實自己之前的擔憂,之前的皇長子才是最可怕的人。
沒有解釋,他繼續道:“你說,張皇後一貫主張立信王,為何在最後關頭支持立皇長子?如果皇長子真的是短命相,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應是發現魏忠賢之謀吧。”
崔呈秀搖搖頭,否定了兒子的說法:“遺詔變矯詔,隻有我們三人知道,而且是最後關頭才動手,根本不可能提前被發現。唯一的解釋,那就是有人推測出來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崔鐸倒吸口冷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笑的是,魏忠賢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崔呈秀恥笑一聲,轉身往後宅走,大笑道:“要變天了,哈哈哈,真是可笑,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