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謀

“陛下……”王體乾尚未奉旨,張皇後已出聲。

天啟沒改變主意:“梓童,朕為炫兒,能做的就這麽多了。”

張皇後歎息一聲,沒再反對。

王體乾剛領旨,天啟又警告道:“王體乾,今晚,銀子搬到東宮,少一分一毫,你自個了斷吧。”

“陛下放心,老奴定把差事辦妥。”丟腦袋的事,王體乾不敢怠慢,立馬告退去搬銀子。

天啟很疲憊,喘著氣,又閉上眼睛,歇息良久,剛睜眼便下了禁足令:“裕妃,你即刻前往東宮,照顧炫兒。南下之前,不得出宮。”

裕妃領旨後,天啟再下一道旨:“高時明,把裕妃身邊的人,該換的都換掉。”

高時明領旨。

“朕乏了,都退下吧。”

天啟說罷,有些不舍地鬆開手,但眼睛努力睜著,目光隨著離開的朱慈炫移動。

出了乾清宮,高時明直接裁撤裕妃宮中人,擁著朱慈炫母子趕回東宮。

回到東宮書房,在床塌上坐好,朱慈炫便開口問:“母妃,遺詔的消息,從哪來的?”

一個不擅宮鬥的人,得到消息竟然比自己早,他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炫兒,你……”

親耳聽到兒子說話,裕妃激動得不能自已。

待高時明解釋了朱慈炫為何要藏拙,以及爭皇位的必死性後,方讓她平靜下來,絕了那份心思。

她滿臉愧疚說:“消息是身邊人聽來的,也是她們讓母妃去哭宮,哭喊父死子繼的祖製。”

“殿下,定是魏賊所為,欲借信王之手,害您和娘娘啊。”

這點顯而易見,朱慈炫點點頭。

不過,對朱由檢他倒不擔心,因為這個人太好名聲,做陰暗的事未免縮手縮腳,不見得敢下死手。

張裕妃對此很擔心,朱慈炫安慰許久,方讓她寬下心。

高時明安排好張裕妃,帶回一份密信,稟報道:“殿下,王體乾已送來銀子,現在都忙於清點。魏賊動向,恐怕要晚點。”

“無妨,銀子要緊。”提到銀子,朱慈炫心裏就特別爽。

拆開密信,取出簡易密碼本,翻譯好遞過去,嗬嗬笑道:“高伴伴,都是好消息啊。”

高時明接過信看,一開始還是笑咪咪的,不時點頭道好,看到後麵眉頭就皺起來。

看完信還回,憂慮道:“殿下,二號爐鋼的質量遠非尋常可比,被建奴所獲,後患無窮啊。”

拿什麽吸引技術型官員呢?就是超前的學科——平麵幾何,從記憶中整理的。

高爐煉鐵,平爐煉鋼,曆史小說中看到的。朱慈炫也把一點殘缺知識寫出,交給他們試驗,看能否提升煉鋼技術。

結果出乎意料得好!

一號爐鋼一出,便被搶購一空,價格還是普通鋼的兩倍。

二號爐鋼質量更佳,嗅覺靈敏的的晉商找上門,以普通鋼六倍的價格包購。

一開始拒絕了,可前段時間物資緊張,京中又斷了供,不得不出售部分二號爐鋼,以維持運轉。

即便明白人都知道,這些好鋼的流向是建奴。

作為穿越者,朱慈炫看得更遠:“高伴伴,煉出來的鋼,自己不用,終究是要賣的。賣給別人,最終還是會落到晉商手中,那為何不以更高的價直接賣給他們呢?”

“可……”

揮手打斷高時明的話,朱慈炫繼續說:“要解決建奴,問題不在於武器的優劣,而在於是否有敢戰之兵將。建奴得到二號爐鋼又如何?我們現在已有三號爐鋼,以後還會有更好的鋼來武裝自己。”

“是啊,大明缺的就是敢戰兵將。”高時明歎息一聲,不再有異議。

朱慈炫寫了封密信,肯定天津衛方麵的運作,但對保密工作提出嚴厲批評,要求他們立即補上漏洞。

將密信交給高時明,朱慈炫打了個哈欠,說:“高伴伴,本宮乏了,等魏賊動向來了,我們再商議。”

“是,殿下。”高時明躬身告退。

太子東宮熱火朝天地清點銀子時,消息已傳到信王府。

朱由檢陰沉著臉,在書房裏走來走去。

一名年輕太監低頭,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良久,朱由檢停下腳步,問年輕太監:“王承恩,你怎麽看?”

“殿下,當就藩賞賜吧。”

“就藩賞賜?!”朱由檢幾乎要跳起來,“建奴虎視眈眈,邊關將士拖欠糧餉多年,皇兄他不管不顧。為個小鬼,他倒撥百萬銀子建衛隊,你跟孤說當就藩賞賜?”

對朱由檢此刻表現,王承恩心有詫異,想了想,提醒道:“殿下,那是皇長子殿下,慎言呐。”

朱由檢一愣,隨即頹然道:“是啊,他是皇長子,孤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弟弟而已,親疏自然有別。”

這話不好接,王承恩便閉口不言。

朱由檢卻又說道:“那些君子遞話進來了,絕不同意皇長子就藩江南。”

這事得進諫,王承恩又提醒道:“殿下,這事都傳開了,您若食言,會失信於天下的。”

“那……那可怎麽辦?”朱由檢頓時急了,自己可是要當堯舜般聖君的,豈可在史書上留下汙名。“若無君子們支持,孤如何拿得下閹黨呢?”

王承恩本不擅長這些,有些話又不好說,隻得又閉上嘴。

就在朱由檢為侄兒和君子們為難得團團轉時,卻不知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已經展開。

明末的皇宮就是張漏篩子,一有風吹草動,很快會傳到有心人耳中。

衙門下值,眾多閹黨便趕到魏府。

魏忠賢很淡定,談笑許久,還留人吃宴席,以安定人心。

眾人歡天喜地走後,有兩人從後門返回魏府,被迎進書房。

默默喝著茶,待下人上好茶退出,魏忠賢放下茶杯,掃了兩名心腹一眼,問:“對局勢,你們有何看法?”

兩人對視一眼,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崔呈秀便開口道:“九千歲,皇長子本不足為慮,關鍵是朱由檢,他似乎跟東林走得近。”

“那個小短命鬼,老夫從未放在眼裏,就是閑著無聊,下下毒作樂而已。”

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則皺眉道:“九千歲,東宮若有千人衛隊,也是個麻煩啊。”

“就高時明那慫貨?哼!”

魏忠賢極其不屑,兩人跟著笑了。

的確。自朱慈炫搬進東宮,都沒派人盯著,也被嚇得窩在裏麵不敢出。偶而出來都跟逃命似的,哪怕多留片刻都不敢。

又豈敢生非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