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新軍樣子 4
孫承宗沒有說謊,明軍構建的防線身後就是無垠的荒山。
站在防線側麵構建的高台之上,眾人放下了黃銅的單筒望遠鏡。一百多人的建奴隊伍已經吃完了飯,跨坐在馬匹上,緩緩的兜著圈子,熟悉著自己馬匹的性格和脾氣。
“督師三思。”說話的滿桂滿臉的真誠。
“末將守城多年,近期也在訓練騎兵,若沒有四倍以上的人手,確實抵擋不住建奴的衝擊。”
在高台上看得很清楚,防線的最後方站立的是袁崇煥和孫元化。他們甚至隻動用了一支衛字營的三個小隊也就是一百五十餘人,其中還有一支是騎兵。
剛才被孫承宗不動聲色懟了回去的張勇卻又一點點的快意。他倒是不是像滿桂那麽簡單,反而認為孫承宗一定在後麵埋伏了更多的人馬,但是就是看到這群建奴的烏合之眾隻要能衝破眼高於天的官校防線,也夠自己暗爽一陣子了。
打仗就是打仗,升官就是升官,上什麽學校,老子就認識自己的名字影響老子殺人奪功了麽?搞得這一套還不是幫著皇帝削弱大家的實力。再說了,這些都是我麽自己辛辛苦苦養的兵,怎麽聽說還要打亂了重新分?
孫承宗也是在驗證這支新軍的實力。
同時也是在示威。
說句實在話,按照老頭對現在皇帝的了解,就算是抵抗不住跑了一些建奴,皇帝也不會因為這個就亂發脾氣。更何況,這個完全就是皇帝的設計。老頭也懷疑,最近一段時間錦衣衛拚了命的抓建奴,就是皇帝預先的交待。
所以這一場演習就是要讓這些地方派係看看朝廷的實力。
別人不知道,老頭子知道皇上現在就在對麵的高台之上,無論是對手的表現,校軍的表現,甚至於自己身邊這些潛在培養軍官的表現,都在他的眼中。
一聲悠長的哨聲,孫承宗身邊學校新設立的旗兵也開始緩慢的搖晃黃色的旗幟。代表敵對勢力已經完成了準備,隨時都有可能進攻。
看到這裏,袁崇煥身邊的旗手也開始按照規定的旗語進行回應。
“怎麽樣?沒有問題吧。”
孫元化是個文人出身,麵臨即將到來的戰鬥還是有點擔心。
袁崇煥籠了籠有點焦躁的坐騎的轡頭,
“放心,這群建奴就是給這些新手見血的豬。”袁崇煥勒住馬匹,
“這都打不過,還練什麽新軍,同樣的銀子就是砸也把對方砸死了。我們在這裏也就是壓陣而已。我就不同意咱們騎馬的安排,應該安排一個棋盤,讓我向元化你請教幾手。”
突然,伴隨著一陣馬匹的嘶鳴,遠處一麵紅旗也揮舞起來。
來了!
速度很快!
本次入選的嶽文清眼中一麵紅旗剛剛落下,旗兵手中的兩麵紅旗又舉了起來,代表著敵人已經越過了暗衛的警戒範圍。
一百五十匹馬匹在熟練的建奴催動下,沿著一個傾斜的弧線奔馳。開始馬蹄聲還有點雜亂,跑出了四五百步後,馬蹄聲也開始逐漸的變成了一個調子。
沒有呼喊,甚至於連刀都沒有舉起來,一百餘名的建奴俯身在馬背上,速度越來越快。
兩側圍觀的各地方軍營在這種氣勢下,前幾排已經開始小步的後退,讓原本看起來整齊的軍陣好幾個地方出現了小的**。
已經可以看見了明軍的防線了,幾個粗大的三叉木樁稀稀拉拉的擺在陣前。被六個人護在中間的牛錄估計著距離和馬匹的速度。
差不多了!
唰,他將自己的長刀猛地揮起。
唰,身後的眾人也同時舉起了長刀。
“不要動!”馬蹄聲對這些生瓜蛋子的心理影響太大了。嶽文清似乎看到了自己隊伍中一個新兵舉著火銃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他知道這時候要做點什麽,否則一不小心走火,就全砸了。
他一把把那個慌張的新兵拽了出來,按在地上。演練的時候專門就有指揮如何麵對意外的,他知道每一排都有替補隊,完全不擔心陣型散亂。
“不要慌、聽指揮!還行不行?”
新兵好像這才清醒了過來,拚命的點頭。“到最後替補隊!”
孫元化看到這個又想上前,卻被袁崇煥拽住了。他明白沒有完美的戰爭,也沒有完美的陣型,不止是小兵,其實就是每一個隊長、每一個遊擊都在曆經考驗。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對方連弓箭都沒有,危險已經降低的很多了。
處在衝鋒箭矢位置的牛錄已經衝到了第一道壕溝麵前,溝不深卻很寬。這時候他才發現看起來疏疏落落的木頭樁子中間似乎還被一些扭曲的細細東西連接著。
不由得多想,他一勒韁繩,雙腿一夾,馬匹輕巧的就越了過去。
“對方怎麽這麽守規矩?連弓箭也沒有?”
他弓身站立,控製著馬匹以最完美的姿態落地,即使這樣,馬匹的速度也慢了下去。
不到四十步的距離,又是一道木樁和纏繞帶刺的鐵絲圈。
“糟了!”牛錄突然清醒,但是無法停下,身後一匹匹馬匹還在加速跳躍。
這次他就有點吃力了,馬匹的步伐沒有調整好,起跳的速度也不夠。他身邊護衛的馬匹後腿纏繞在了鐵絲之上,吼叫著斜飛了出去。
站在十二門小弗朗機炮後麵的盛建功有經驗的多,他統一把負責點火的炮手壓在自己的身後。在他看來,隻要那些人按照規定好的戰場前進,自己的炮隊就是最簡單的一場演習而已。距離已經測量好,這批可以更換發射筒的小炮完全來得及反應。
看著第一批建奴闖過了紅線,他才側身讓點火手上前。
“核對報告,標高三,連發兩發準備。”
牛錄越過第二道鐵絲圈的時候,才發現第三道隻有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他這時候才明白自己就是明軍試驗這種新武器的對象吧。
沒辦法了,剛剛落地,他就一刀插在了馬屁股上。
可是,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