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找突破口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放在別人身上這隻是一句激勵自己的話,但是放在崇禎朱由檢身上,這是生命倒計時的絞索。

再過三個月就是崇禎元年了,他的生命隻剩下了十七年。當然了,如果搞不好,可能還能稍微往前提前那麽一點點。

這個明確的死亡日期時不時的就會讓自己在夢中驚醒。

有些事情著急也沒有用,所以朱由檢就必須要找到一點能迅速改變這個時代的東西。死也就死了,至少要給這個世界的曆史學家們找點樂子。

孫承宗率領著王在晉、茅元儀、鹿善繼、楊嗣昌五個人來到文華殿大書房的時候,兵部尚書閻鳴泰已經帶著袁崇煥、孫元化早早等在這裏。

“皇爺吩咐各位大人稍等片刻,陛下剛剛結束和內閣的銀錢召對,說是舒緩一下心情馬上出來。”這是朱由檢吩咐王承恩這麽說的。

現階段偏向軍伍是對的,但是不代表一切都要變得順理成章。該爭取的預算資金學不會怎麽爭取,那就是活該了。

說完話的王承恩也不退下,而是忙著給這幾位軍部的大佬們安頓布置。

一副用紅色毛筆勾畫出後金、蒙古、弗朗機人和西南反叛勢力的地圖取代了原本的帝國輿圖。後金的預計進攻方向也用紅筆重重的描繪了出來,讓整個地圖看起來更加具體形象。

桌子上每一個人都收到皇帝雕版印刷的全圖和區域局勢圖。這份局勢圖和上麵的大地圖不一樣,白底黑線,隻是簡單的在帝國和後金相持的地方勾勒了一條紅線,其他幾乎沒有任何標注。桌子上,毛筆的旁邊換了一隻黑色鉛筆和一隻紅色的鉛筆。

這些東西都是朱由檢用來刺激孫承宗他們的玩意。

好歹也改一改吧。幾千字的佶屈聱牙的戰略奏折就想把朕糊弄過去?那是不行的。更何況前麵還有一半是子曰和詩雲。

所以,今天第一次軍部首腦們參與的會議,朱由檢先把紅藍鉛筆和戰爭態勢圖這兩樣殺器擺了出來。要不要把如何做一個好師長翻譯成文言文?想了想,算了,還是放在學校開學的時候再說。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在王承恩的通傳聲中,朱由檢緩步走了進來。磕磕碰碰的椅子一陣響動,孫承宗等人離開自己的席位準備給皇帝行禮。

朱由檢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說,

“成啦,地方小,架不住大夥一起行禮,都免了吧。”

明朝就算是常禮也挺麻煩的,一個人至少要兩臂完全伸開那麽大的距離,加上官服、官帽的影響,放在文官還行,放在武官看起來就有點累贅和窩囊。

“都坐吧。”

孫承宗和王在晉原本以為皇上叫他們來是想要再一次谘詢後金戰略,兩個人都提前做了準備。

這兩個人,其中王在晉主張以山海關為核心,打造一個固若金湯的防禦陣地,徹底轉為防禦態勢。孫承宗還有點想打防守反擊的意思,想繼續在錦州和寧遠布置自己的防線。

按照朱由檢來看,其實兩個人都差不了多少,都是基於自己的軍隊會日漸腐敗和衰落而作為預設條件,防守的重點不一致而已。過於關注寧錦防線甚至於忽略了宣府、大同一線的部署。

但是,自己的良苦用心總算是沒有白費。

兩個人看到更加簡化,更加直接的紅黑色地圖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準備有點簡陋了,還不如皇帝書房裏麵給每一個人準備的禦前會議的資料完備。

朱由檢也很滿意這麽一個效果。

你讓他完善製圖、標注、行軍部署的安排,他根本就是一個外行。但是朱由檢偶爾就東掏一點,西掏一點,這些奇思妙想加上完美的形式,就足以給這些古老的將軍、參謀們足夠的啟發和震撼了。

更何況,這些本來就是學霸。

他看見袁崇煥偷藏地圖。

“剛才和內閣折扇老爺們吵的頭痛。元素,那本來就是給你們用的,不用折疊了往袖子裏麵塞。”朱由懶洋洋的說話,一隻手檢繼續揉自己的太陽穴。

“軍部這邊的奏折我看了,文字太多太複雜,配圖太少。別說朕看不清楚,就是戶部、工部、內閣大佬們估計也是雲裏霧裏的。想怎麽打,在什麽地方打,在什麽地方藏、在什麽地方防、好處是什麽,壞處是什麽,要說的更直觀更清楚一些。”

“你軍部的戰略是要發給各相關行省巡撫、三邊的督師。能夠越直白的畫出來最好,不能畫出來也要說的詳盡。他們看不懂,怎麽配合你們行動?怎麽和你們戰略上高度一致?”

“看看桌子上朕的文書。圓圈中間有密密麻麻的紅線,代表著敵人實際控製的地界。帶有小點的曲線,表示我們和敵人對峙邊界。”

“這些都是朕琢磨的,但是遠遠不夠,需要你們再能發揮、補充甚至推倒重來。”

說完,又看著王在晉。

“打仗、國之大事。在方向上有意見、有爭論都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但是,朕這裏要說的是,不準借著爭論把人往往黨裏麵推,這是軍部的禁區,明白了嗎?軍部是朕的軍部,不是哪一個派係的軍部,你切切要記住。”

王在晉後來不停的操弄黨爭確實有點糟糕,甚至於把周延儒、溫體仁都給弄了進來。

正說著,皇後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大家有點吃驚,在這個時候周皇後過來是不是有點失禮了?誰知道皇帝還要旁邊的太監替皇後在自己身側擺放一張椅子,這是要皇後也來開會的意思?

沒有等到大家反應過來,原來閹黨、比較老派的閻鳴泰說話了:

“不知皇上將周皇後召來所謂何事?”老頭子想也不想,有點氣惱現在皇帝的做法。

朱由檢倒是不在意:

“朕剛才說的,無非見縫插針的叮囑一下。其實皇後要說之事,才是今天要討論的軍伍大事。”

“哦?那臣是不清楚了,不知這軍中之事,何時何事還有需要勞動娘娘的?”

朱由檢不說話。

周皇後笑笑沒說話,就拍拍手。

一隊穿著孫承宗他們沒有見過墨綠色衣服的錦衣衛走了進來。一字排開,在大會議桌側麵列成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