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哥還是那個大哥

翌日,張延齡上午在家接待了崔元。

崔元是過來通知他,讓他去參加幾天後文廟所舉行一場講學會的,說是衍聖公世子要宣講儒學,京師中士子一票難求。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郎,連功名都沒有,所涉獵的學問怕是連個生員都不如,為何要聽這種講學?”

張延齡深知給孔聞韶所舉行的講學會是政治作秀,他是不屑於參加的。

又沒營養,又學不到東西。

去幹嘛?

湊熱鬧?

京師中有那麽多熱鬧,為什麽要到文廟湊?

崔元苦笑道:“宮裏派人,通知到府上,說是讓建昌伯與在下陪同本科的翰林前往……”

這話近乎是在叫苦。

他好像在說,我也不想去,隻是上麵追得緊,不去不行。

“讓翰苑學士一同前去,這是怕少年郎沒個聲威,要多找幾個人壯壯膽不成?”張延齡以言笑的口吻評述。

崔元怔了怔。

衍聖公世子講學這麽大的事,張延齡如此不在意,很符合張延齡不學無術的性格,本來崔元一點疑竇都沒有。

可問題是,他是真正見識過張延齡的學問,連本科天之驕子一般的庶吉士都能比下去,那還能是個不學無術之徒?

但既然張延齡是有學問的,為何張延齡又要對衍聖公這般讀書人標杆象征性的人物如此排斥呢?

“聽長公主所言,兩位長公主是要同去的,還有李中堂府上的小姐……”

崔元還特地強調。

張延齡心想,你老婆去不去的,也跟我沒關係。

至於德清公主此番前去,也肯定不是為了跟我相親,至於李家小姐……

孔家跟當朝大學士家族聯姻也是有傳統的,比如說孔聞韶的老爹孔弘緒,所娶的也是大學士李賢的女兒,父子一脈相承。

“說的可是內閣那位李大學士家裏的千金?怕是沒幾歲吧?”張延齡順口一提。

“年歲是不大,或許不過十四五,建昌伯為何有此疑問?”

崔元顯得很好奇,他顯然不知朝廷有意聯姻這回事,在政治方麵,他的覺悟是比不上永康公主的。

張延齡笑了笑。

難道能告訴你,曆史上這個衍聖公世子,就是娶了李家那位千金小姐?

不過想到李東陽位高權重,但其實家裏人丁單薄,連這個閨女過幾年也要命歸黃泉,也替其惋惜。

好像也跟他沒什麽關係。

二人再閑聊幾句,尚且有一同前去翰苑進學的事。

張延齡也未放在心上。

正要送崔元出門,便見南來色一臉急切之色進來道:“爺,大事不好,大老爺回來了!正殺奔而來,您趕緊有個防備。”

崔元一聽,這張家是怎的?

張鶴齡回京師,對張家來說應該是喜事,怎麽這建昌伯府的家仆來傳報消息時,會這般如喪考妣的?

張延齡也納悶:“兄長回來,我防備什麽?”

“不知道啊,是不是前些日子您去大老爺府上發生什麽事?”

南來色一副“我明白你你就別給我裝了”的神色。

張延齡也需要稍微琢磨一下,才知道這小子說的是什麽,瞬間抄起腿就要踢這小子,被南來色給躲開。

這混小子。

莫不是以為我張某人去了一趟壽寧侯府,跟侯府內宅的女人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我張某人是那種人嗎?

不過再想想,自己來到大明之後,還沒去過壽寧侯府,說明這件事發生在他來之前。

以身體原主那**不羈的性格,別真是……

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崔元也聽出一些不對的苗頭,趕緊行禮告辭道:“既然建昌伯有家務事要處理,那在下就先告辭。”

說完加緊步伐往門口奔。

還好他趕在上馬車之後,才瞅見壽寧侯府的馬車往這邊來。

……

……

張延齡沒有躲。

是福不是禍。

兄弟之間……

張延齡似也在替身體原主捏把汗,真是坑人。

等見到一個幹瘦很醜陋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一臉氣勢洶洶過來,便料想這便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大哥,壽寧侯張鶴齡。

自己來了有快一個月,兄弟倆才第一次見麵。

“老二,都是你幹的好事!”

張鶴齡一來,就有要興師問罪的跡象。

能這口吻說話的,必是張鶴齡無疑。

南來色一馬當先擋在張延齡身前,跪下來磕頭道:“小人見過大老爺!”

“叫侯爺!跟誰學的毛病?”

這位壽寧侯,擺譜的樣子跟張延齡別無二致。

張延齡突然感覺到這張家兄弟就是一對奇葩,自家家仆的稱謂都這麽在意,你是缺乏自信到什麽程度?

張延齡笑道:“兄長這是作何生這麽大的氣?遠歸而回,不應該和和氣氣?走,進去說話。”

“連家產都沒了,談什麽和氣?”

張鶴齡的話,讓張延齡稍微鬆口氣。

不是為女人那些糟心事而來,竟是為錢財之事。

等等。

我張某人以前是把家產弄得一團糟,那問題是,眼下建昌伯府是缺錢的地方嗎?

別人有大把的錢想往裏麵送,我都不稀罕。

這兄長竟然是為了錢財的事來問罪?

張延齡隨即看了張鶴齡身後的崔帳房一眼,瞬間從這悲催貨的臉上找到了答案。

消息不對稱,壽寧侯府的人顯然不知道他張延齡暗地裏找蘇家發財的事,等張鶴齡一回來便告狀,準備對他興師問罪。

“那個誰,小南子,你進去給抬四千貫錢出來,送到壽寧侯府上。”

張延齡回頭對南來色說道。

不但南來色傻眼,連張鶴齡和崔帳房也二臉懵逼。

四千貫?

“老二,你這是窮瘋了吧?當我好戲弄呢?四千貫?把你賣了值不得這數!”

張鶴齡顯然不相信張延齡能在短短半個多月時間裏,從負家產到扭虧為盈,還給他變出四千貫錢出來。

恰恰命運就是這麽捉弄人。

等張延齡把他叫到院子裏,讓他親眼見到裝滿錢的箱子,張鶴齡眼睛都看直了。

張鶴齡呢喃道:“你……這是又從何處敲來這麽多錢?這麽好的買賣,為何不等我回來之後再做?”

張延齡笑道:“沒事,這些錢來路都很正,經得起查,兄長你隻管抬回去便是。”

“不過話先挑明,外債方麵,馬尚書家二公子那邊,我已經給打發,剩下的賬目你要一一清償,弟弟我可管不著。”

“再是從今往後咱再不牽扯到放貸的營生,你若是拿這些錢中剩餘的去放貸,盈虧自負,別說當弟弟的不跟你合夥。”

張鶴齡本來還以為張延齡在外麵搞了什麽打家劫舍的“大買賣”,聽了張延齡的話,他的氣不但全消了,還陪著笑臉迎過來。

張鶴齡道:“老二,你趕緊給說說,如何賺得如此多錢?咱弟兄倆一起幹,管保比你一個人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