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誠意不足
徐夫人聽到如此過分無禮的要求,眼神中一閃而過厭惡的神色。
但她很快恢複常態,恭謹道:“妾身年老色衰蒲柳之姿,怎有資格與爵爺共進臥房?若是爵爺喜歡的話,妾身回去後,自當選幾個才色絕佳的妙人送到府上來,以令爵爺盡興。”
或許到她這種身份地位,已經不想再犧牲色相,就算是要犧牲大概也不是犧牲給張延齡這般聲名很差的外戚。
張延齡臉上隨即換上冷漠之色道:“那說起來,夫人你誠意不足,讓本爵好生失望。”
徐夫人道:“爵爺年輕力壯,自當有年輕貌美的姑娘相陪,妾身豈能入您的法眼?”
越是這麽說,越體現出她的心虛。
這裏畢竟是建昌伯府,若張延齡真要對她亂來的話,她能抵抗的空間明顯不足,換了別人肯定不敢亂來,但張延齡是誰,張延齡以前做強搶民女的事還少?
但這次,張延齡聽她無意獻身,便好像也失去興致,重新坐在一邊,態度異常冷漠。
“看來夫人還是不想與本爵關係太過親密,就是把這次的事當作生意,既是生意,那本爵可就沒必要再留任何的情麵,一口價,五萬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夫人大驚。
在她看來,張延齡所開出的價碼,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徐夫人以為是可以討價還價的,據理力爭道:“我徽商貨棧內的貨,除了田家的,合起來也不到五萬貫,就算有額外要多孝敬給建昌伯的,也不過是為息事寧人以後多條路,建昌伯想要將通番罪名落到其它徽商頭上,怕也沒那麽容易。”
她之前還是用談生意的和氣口吻說話,眼下她便體現出精明,進退有度。
張延齡卻顯得很不屑道:“五萬貫,除了贖買貨物的價,還有,就是你們要交給本爵的保護費。”
“此話怎講?”
徐夫人蹙眉。
張延齡道:“也不隱瞞你,現在葉尚書已倒台,樹倒猢猻散,徽商在京師的好日子到頭,以為靠戶部的兩位侍郎,或是新任的戶部周尚書,恢複不了徽商往日榮光。可惜啊可惜,從今以後,你們在京師的生意將會一落千丈,還有鹽引方麵,你們也休想再拿到更多的鹽引。”
“沒有我的庇護,你們徽商將會徹底退出京師,到時的損失,可就不是五萬貫、五十萬貫能解決的。”
張延齡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徽商這幾年的崛起,完全是因為葉淇當戶部尚書後,對徽商的倚重。
葉淇倒台之後,朱祐樘下決心要改革戶部,以深耕京師官場的周經進戶部,就是朱祐樘的第一步,誰都知道周經並不會跟商賈同流合汙,徽商是沒法從周經身上打開缺口的。
等於說,徽商失去最大的靠山之後,京師本來固有的商賈家族馬上會展開反撲。
比如說蘇家,甚至是跟朝中貴胄有關係的,甚至是李家,還有其他各個家族,這些家族在最近幾年看著徽商把京師各行各業給壟斷,看著大把的錢財落入徽商口袋,能沒怨氣?
以前你們徽商有戶部撐腰,動不了你們,現在葉淇倒了,就該讓你們知道跟我們搶生意的後果。
徐夫人臉色平靜笑了笑道:“建昌伯對於局勢的看法,跟妾身甚至是徽商商會的人,算是不謀而合。”
“但,建昌伯身為外戚,並沒有掌控戶部,恐怕幫不到我們徽商太多……”
徐夫人這話算是直接且傷人的。
她好像在說,你說的都對,我們徽商是要倒黴,但我們不認為你張延齡有資格能幫到我們,我們也不認為有需要給你巨資作為“保護費”。
“哈哈哈哈……”
張延齡大笑起來,本來徐夫人以為他會生氣,甚至以為他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但張延齡隻是在大笑。
張延齡起身道:“既然夫人認為本爵無能力幹涉你們徽商的生意,那也不必登門來,那些要贖買的貨物也不必出錢,總歸這批貨落到朝中手裏,最終還是要往外出的,到時你們再花點錢從戶部買回去不就行了?”
“徐夫人,今天跟你交談一番,讓本爵受益良多,你可以走了!”
張延齡很不客氣就下了逐客令。
徐夫人則顯得不甘心,若是貨從戶部那邊買,可能會更便宜一些,但那批貨卻成了“贓物”,徽商的貨大批被官府查扣,以後誰還敢跟徽商大筆做生意?
徽商或許並不在意那幾萬貫錢,他們在意的是商譽,花錢就是為息事寧人換得官府不深究。
“五萬貫……也不是不可以商議。”徐夫人眼見張延齡的態度突然變得非常強硬,口風也有所鬆動。
但張延齡已經不會再給她機會。
張延齡道:“夫人的話說得很對,本爵能力淺薄,幫不上你們徽商的忙,夫人就可以先回。”
頓了頓,張延齡又提醒道:“但若是夫人下次再來談的時候,先將你的人送來,讓本爵滿意之後,才可以繼續談,送客吧!”
這次張延齡的聲音很大,外麵的南來色等家仆都聽到動靜,以為裏麵出現什麽大事,差點是把門撞開的。
徐夫人在看到這群凶神惡煞的外戚家仆之後,便不敢再多有停留,若是真把張延齡給惹急,不定會將她如何。
她知道談不下去了,而且以後再來談,非要自己有所犧牲,那是她心底無法接受的,她甚至連告辭的話都沒說,欠身行禮之後,從房間出去。
張延齡也沒有出門相送。
“表兄,到底怎麽回事?買賣可有談成?”
張延齡到正院時,金琦忍不住湊上前來問詢。
張延齡冷聲道:“金副千戶,看來你以後是不想跟我混了,建昌伯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皇差的事我會讓韓鎮撫使換個人來做,你可以做你的大買賣。”
金琦一聽便蔫了,甚至直接跪下來道:“爵爺,您不能放棄小的啊,咱可是親戚,家父可是您的舅舅……”
南來色一臉囂張道:“我們爵爺的話還不夠清楚?想跟爵爺辦事,必須什麽都聽爵爺的,一看你就沒那股忠心,就算是親戚也沒得商量。”
張延齡打量著南來色,心想你小子可以。
這見風使舵的本事,都快比得上伯爵府半個老爺,我教訓錦衣衛副千戶是因為官職在那擺著,你教訓他算怎麽個事情?
金琦磕頭道:“小的是收了徽商一點銀子,回頭就給他們退回去,還請爵爺不要放棄小的,小的還想跟爵爺您做大事。”
張延齡都懶得搭理金琦。
雖說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錦衣衛都是跟金琦一路的貨色,指望這群人講原則不太現實,也就隻能狠狠敲打這群人,再看看是否真的有能為自己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