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延齡的生意經
金琦跟著走出來,抽出佩刀威嚇道:“錦衣衛協同順天府查辦通番要案,誰還停留於此,必當拿下法辦!”
本來還在圍觀的眾徽商商賈一看這架勢,趕緊帶著人灰溜溜逃走。
隻剩下田家的人留在原地。
想走都走不了,人都已經被錦衣衛給圍住。
田汝山當即跪倒在地,給張延齡磕頭道:“建昌伯您大人有大量,之前是田家的人不識好歹,開罪了您,隻要您高抬貴手不要為難田府之人,貨棧的藥材可以全都歸您……”
田瑛還很不甘心道:“叔父,咱有戶部的人撐腰,怕他作甚?”
張延齡還是第一次見到田瑛,覺得這年輕人是有一點英氣,看樣子也挺精明的,就是缺乏社會磨礪。
愣頭青一個。
張延齡笑道:“田當家,還是你侄子說得對,田家有戶部撐腰,幹嘛要對本爵磕頭認錯?起來起來,讓你侄子趕緊回去找人給你撐腰去,你就不能走了。”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本爵剛聽說的消息,戶部的葉尚書明日一早將會在朝堂上致仕,這次的案子將會由兩個戶部主事背黑鍋,一會本爵爺還要把這兩個戶部主事的家給抄了……”
田汝山發現是錦衣衛在辦案那一刻起,其實心中什麽都透亮。
戶部在跟外戚的這場爭鬥中,已經輸了,要不是有皇帝的旨意,會到出動錦衣衛這麽大陣仗?
眼下田瑛還想死撐,卻被田汝山一把給拉下來一起跪著。
“子侄不懂事,還望建昌伯您寬宏大量,您不是要錢嗎?田家定會將所有家財拱手奉上,以後田家您隨便驅馳……”
田汝山是個商人,商人眼裏什麽原則立場都是擺設,最重要的就是利益,現在眼看連戶部尚書都不是張延齡的對手,還不趕緊選擇投誠,以後替張延齡辦事來換得田家能渡過難關?
張延齡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田家叔侄,對張玉道:“張府尹,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是要賄賂本爵爺?”
張玉點點頭道:“下官聽來,的確是有此意。”
“混賬!”
張延齡痛罵一句,顯得義正言辭道,“好你們田家的人,作奸犯科裏通外邦不說,犯事之後仍舊不思悔改,居然還想把本爵爺拉下水?”
田汝山抬起頭一臉冤枉:“老朽並無此意。”
“那就是想用錢財收買本爵,想讓本爵置大明王法於不顧?你們覺得本爵是這種人嗎?”
張延齡一臉正義淩然的樣子,連旁邊的張玉都用懷疑的目光望過來。
你張延齡不是這種人,誰是這種人?
“本爵現在是奉皇命辦差,絲毫不能有所懈怠,此案更是要奉皇命一查到底,涉及到哪些利益團體,全都不能姑息……”
張延齡說話之間,已經轉身往裏麵走,但聽他還在那抒發感慨,“想用一點蠅頭小利就想息事寧人?把本爵當成什麽人?真是不知所謂。”
田汝山到現在都還沒明白過來。
張延齡以前就沒做過藥材生意,跟田家之間也無生意來往,要說張延齡是為錢財,那之前親自登門要送禮的時候,張延齡也該開條件的,何至於到現在要把家產拱手相送,張延齡還能這麽大義淩然?
難道張延齡真的是被世人誤會,不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做事目的隻是為大明社稷添磚加瓦?
金琦已經走到田氏叔侄二人麵前:“起來戴上枷鎖,錦衣衛的牢房已為二位準備好。”
“這位官爺,還望您通融……”
田汝山眼看收買張延齡是不行,便想嚐試收買一下錦衣衛。
金琦冷笑道:“看來表兄說得真對,你們真是一群不知所謂之人,看不出這是欽命要案?再不照辦當場把你們打廢!”
錦衣衛可不是普通的官府衙差,就算為利,那也不是微末小利能收買的,對於金琦來說,辦案最大的目的不是賺錢,而是要巴結張延齡。
甚至北鎮撫司鎮撫使韓亭跟金琦都是一樣的想法。
賺錢的機會有的是,但能跟著張延齡出來辦案,巴結上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機會可能隻有一次。
“叔父,咱這……咱這怎麽了?”
田瑛被人戴上枷鎖之後,人都要哭出來,再沒有之前那股豪橫。
田汝山枷鎖已經被套在頭上,麵如死灰歎口氣。
便在此時,一個穿著蓑衣鬥篷的女子走過來,在叔侄二人麵前將鬥笠揚起,露出她一張臉。
是蘇瑤。
“蘇侄女?你為何在此?”
田汝山看到蘇瑤那一刻,好像是把心中所有疑惑都給理順。
蘇瑤先是用憤恨的目光看了田瑛,而後麵帶不屑道:“要不是你們田家的人咄咄相逼,我人也不會在此,當你們與官府狼狽為奸害我蘇家人時,可曾有想到這一天?”
田瑛一臉懵逼道:“瑤妹,你在說什麽?今日你不是還登門……”
“你們叔侄作惡多端,這是你們的報應。”
蘇瑤終於是出了心中一口惡氣,轉身快步往大倉內行去。
轉身後卻也忍不住抹了一下眼角流下的眼淚。
張延齡在遠處看著這一幕,大概好像是明白了蘇瑤的心態。
這個小女人,為了家族是犧牲自己,現在就好像是“大仇得報”,但也要委身給他這樣一個“奸詐無恥”之徒,犧牲一輩子的幸福來換得家族平安,這簡直是……
何必呢?
“爵爺,貨棧裏麵的貨物都清點清楚,除了藥材之外,還有大批別的貨,現在還不知是哪家的,估計回頭會有人來認領。”
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韓亭出現在張延齡麵前。
張延齡道:“認領什麽?一並查扣!”
韓亭麵帶遲疑道:“這樣會不會鬧得太大?就算戶部葉尚書倒台,但徽商在京師的勢力還是不小,就怕後續有影響。”
張延齡皺眉看著韓亭。
你個錦衣衛,做事不該是雷厲風行不講理?怎麽還畏首畏尾的?
是不是你們的上司牟斌仁慈,順帶把你們也帶成慫包?
“徽商包庇罪人,還窩藏贓物,既然本爵追查到此,那就把裏麵的貨物全都查扣等陛下聖裁,對了,把之前戶部查扣蘇家的藥材賬目給找出來,查清楚之後可以把蘇家那部分歸還回去。”
張延齡之前沒得到皇命,就敢帶人去查田家和李家的藥材貨棧。
現在已經是奉皇命辦差,如果還隻是查藥材生意,那他也太沒追求。
這財當然是能發多大,就發多大。
不敲徽商的竹杠,對得起我張某人作奸犯科累犯的名聲?
看著眼前一群人在查封貨棧,張延齡心裏那叫一個爽,心裏也在盤算到底能拿多少錢回來,也要想之前欠外麵的債要不要還。
我張延齡是那種欠債還錢的人嗎?
就在張延齡為未來打算時,南來色鬼頭鬼腦出現在他身後:“爺,咱府上來人,是宮裏那位安公公,說是皇後娘娘傳您入宮,都已經等了好些時候。”
張延齡吸口氣。
見姐夫朱祐樘他沒什麽想法,甚至朝堂跟那些大臣廷辯,他也能發揮得遊刃有餘。
但現在是要見自己的親姐姐……
他畢竟沒繼承身體原主的記憶和習慣,至親之人還是很容易發現端倪的。
“我在這裏查案,我跟張府尹他們說一聲,收拾之後馬上過去。”
張皇後要見他,他還真推辭不了,隻能想辦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