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震豪奴智深拆學堂

魯智深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他竟然做夢了。

朦朦朧朧中,有個身姿綽約,翩然如神仙之態的仙姑,麵目模糊不清,自稱什麽太虛幻境,警幻仙姑,還要給自己介紹什麽叫可情的妹妹。

灑家哪能受這種幻景欺騙?

肯定是此世重生後,道心蒙了凡塵,心魔叢生!

他大吼一聲,大踏步過去,就要用醋缽大的拳頭和她好好講講道理,嚇得那仙姑把手一遮,幻景煙消雲散,魯智深頓時醒了過來。

他得意一笑,灑家兩世為人,還怕你這個?

他起身讓丫頭梳洗,襲人提醒道:“二爺,上學前要向老太太和老爺他們請安呢。”

魯智深最煩這個,無奈陰著臉,一路去見了賈母和王夫人,又到賈政這裏來。

平日裏麵,這時候賈政都在外麵,偏生今天回來得早,魯智深本來是來做個樣子,卻聽到屋子麵有人說話。

他心道媽個巴子,怎麽這麽倒黴?

眼見已經被門裏的清客看到,他隻得硬著頭皮進屋,向賈政說了上學的事情。

賈政抑製心內喜悅,板著臉冷笑道:“你還有臉提上學兩字,你平日裏麵除了讀書,什麽沒做過?你真是去上學的?快出去,別髒了我的門。”

魯智深心道果然知子莫若父,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去讀書的?

最後這句話,是要趕自己出去?

自己想造反的事情泄露了?

莫非這賈政深藏不露,抓到了自己的馬腳?

想到林衝白虎堂之事,他的拳頭攥了起來,環顧四周,隨時暴起發難。

眾門客一看氣氛尷尬,連忙打圓場,把他推了出來,無形中躲過一場大禍。

魯智深搖搖頭,發現自己還是太敏感了,這世道承平已久,又不是梁山那時的亂世。

他又去辭了黛玉,帶著幾個小廝出了府門,發現秦鍾早已等在門外。

他心中暗罵一聲,本來想借著機會上秦家看看,隻能等放學時候了。

結果兩人拜見了義塾老師賈代儒後,直到放學,魯智深向秦鍾旁敲側擊了幾句,秦鍾卻語焉不詳,讓魯智深完全摸不著事情頭緒。

放學之後,麵對魯智深去秦家看看的要求,秦鍾也隻推辭,然後一溜煙跑了。

魯智深心中更加奇怪,這秦家是有什麽東西,不方便讓人看的?

而且薛蟠這幾日也沒來,他問旁人,原來這廝就是來學塾掛了個名,平日裏花天酒地,根本不過來的。

連續兩天都是這樣,問不清事情,又打不到薛蟠,魯智深越發暴躁。

不過通過秦鍾,他也問明了一些事情。

寧府確實給秦家提過親,但是被回絕了,雙方鬧得很不愉快,這倒是真的。

而且聽秦鍾話中的意思,秦業有意舉家搬出玉京,這就很詭異了。

秦業官再小,多少也是朝廷命官,寧府確實勢大,但也沒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怎麽能把秦家逼到這種地步?

這幾日他和秦鍾挨得很近,說話聲音又低,他自己倒不覺得什麽,然而在旁邊有些子弟眼裏,就開始想入非非了。

秦鍾長相頗像女子,他們想弄上手,然而這幾日眼見其被魯智深霸占著,私底下嘴裏就開始不幹淨起來。

其中有個叫金榮的,平日裏橫行慣了,說得尤其過分,寧府一支的賈薔,素來和他有些不對付,於是偷偷跑去告訴了茗煙。

茗煙一聽,破口大罵,進來揪住金榮就要理論,金榮仗著自己是寧府下人,又和賈珍有些關係,本就看不起榮國府奴仆,當下掙開茗煙,拿起根毛竹大板,掄將起來。

這下學堂裏麵大亂,幾十名子弟拍手叫好的,看熱鬧的,打黑拳的,起哄的,亂成了一鍋粥。

偏偏今日賈代儒不在,他孫子賈瑞代管,根本壓服不住眾人

茗煙一見不妙,連忙抄起根木棍,叫其他小廝幫忙,結果金榮的幾個朋友,也拿起書桌門閂,亂打起來。

混亂中秦鍾被金榮毛竹打中腦袋,昏了過去。

茗煙格擋著毛竹,下一刻卻被人抓住後頸,拎了起來。

他回頭一看,隻見魯智深滿臉寒霜:“誰讓你動手的?”

金榮一看,更是得意,對方即使是榮府少爺,也得讓寧府三分!

他得意洋洋道:“茗煙,你主人都不敢惹我,你....”

魯智深搖了搖頭,把茗煙丟了出去,“真是丟我的臉,哪有這樣打架的?”

金榮舉著毛竹,還沒反應過來,魯智深已經一拳當頭打來!

下一刻,金榮橫在眼前的碗口粗的毛竹,被魯智深一拳打斷,拳勢不停,直接砸斷了金榮鼻梁,深深陷入他的臉裏!

金榮身體往後飛出,撞破了窗戶,在空中打著轉落到了地上,翻滾了數尺,才停了下來。

他口中鮮血狂噴,幾顆牙齒飛了出來,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昏死在了地上。

正在喧鬧的眾人頓時呆住了。

金榮的幾個朋友頓時想要逃跑,魯智深拳腳齊出,頓時幾人身體飛起,紮進了書桌,磕斷了長凳,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整個學堂窗戶破碎,桌椅斷折,地上血跡斑斑,那些府中子弟哪裏見過這個,躲在一邊瑟瑟發抖。

最後魯智深一拳打在學舍柱子上,發出了呼啦啦劈折的聲音,整個屋子猛烈晃了一下,子弟們驚叫著跑了出去。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心道寧府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我不去找你們,你們反倒來惹我。

先打殘幾個惡奴熱身,以後這拳頭,遲早落在賈珍那老狗的臉上。

想來自己再做幾次這種事情,賈政也該對自己徹底失望了吧。

賈瑞臉色發白,坐倒在地上,這才想起榮國府小瘋子的傳聞,竟然是真的!

公侯書香世家,怎麽出了這麽個異類!

魯智深突然發現,在尋找真相和打爆惡人腦袋之間,好像還是後者更爽一點。

他自忖沒有師父智真長老的本事,對自己這種不聰明的人來說,拳頭就是最有效的講理方式。

他看著昏迷的秦鍾,招呼茗煙等人道:“來人,找輛車來,和我一起把他送回秦府。”

他扛起秦鍾,如同扛著捆柴火一般,走出門去,身後是一地狼藉的學堂。

消息很快就傳到賈政耳中,他聽說魯智深把義塾砸了個稀巴爛,還將幾名寧府奴仆打成重傷之後,瞪直了眼,癱在椅子上直喘粗氣。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真以為那畜生會學好。

趕你娘的。

他打開門,叫過小廝:“找人去把那畜生給我抓回來!”

他停頓了一下,“你去王夫人那邊,告訴他,我今晚去她那裏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