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敬而遠之

平城,齊府。

一間別致的書房內。

齊貫中正在書桌上揮毫潑墨。

這時,一名身姿高挑、美豔動人的女子走了進來。

“我聽說今日李都統在東城門外募兵,卻沒有募到一兵一卒。”

齊雁萱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皺著秀眉問道:“爹,此事是不是有人在從中作梗,故意使壞!”

“萱兒,李渾初來乍到,卻膽敢主動打破平城的平衡,自然要吃些苦頭的!”

齊貫中寵溺的看向女兒,語重心長的叮囑道:“此事關乎各大望族的利益,你萬萬不能摻和,你隻要經營好咱家的布莊,為父就老懷安慰了!”

齊雁萱急切道:“爹啊,你不能跟那些目光短淺的望族為伍,李都統在平城加強武備,正是為了平城的長治久安著想!”

齊貫中道:“你與李渾並不相識,又豈會知道此人的心思?”

齊雁萱道:“孩兒是不認識李都統,卻認識王氏布行的王元霜,她現在可是咱們齊家布行的布匹供應商。”

“王元霜?那位大龍鄉的寡婦?就算她是咱們家的布匹供應商,又和李渾有什麽關係?”

齊貫中畢竟是平城的左典史,自然聽過王元霜的名字。

“怎麽會沒關係,李都統和元霜姐是合作夥伴!”

“原來王寡婦的合作夥伴竟是李渾!”

“今日我隨元霜姐去了蒼雲村考察工坊,見到那些新式紡車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新式紡車?難不成蒼雲村的紡車與眾不同?”

“何止是與眾不同,簡直堪稱巧奪天工。”

齊雁萱麵帶神往道:“那些腳踏紡車的生產速度,是手搖紡車五倍,一天可以紡十五斤紗!”

“這怎麽可能?”

齊貫中聞言,一臉狐疑道:“萱兒,你該不是在糊弄你老子吧?”

“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他們工坊不過五百架紡車,但是一天卻能紡七八千斤紗。”

說到此處,齊雁萱俏皮一笑:“爹,您可知那些腳踏紡車的改進者是誰?”

“若真如你所言,改進紡車之人絕對是當世奇才。”

齊貫中目光一凝,撫須說道:“假如將其招攬到齊家,必定能讓我們的布莊更上一樓!”

齊雁萱道:“您都把人家坑成那樣了,還怎麽招攬到齊家?”

“難不成改進紡車之人是……李渾?”

齊貫中心頭一凜。

“沒錯,那些腳踏紡車正是李都統想出來的!”

說到這裏,齊雁萱抓住父親手腕,撒嬌道:“爹,您不要再為難李都統了好不好,他這樣的奇才咱們隻能與之交好!”

齊貫中歎道:“唉,並不是為父要為難他,而是他得罪了唐鵬和韋強,我們齊家作為平城望族,自然要一致對外!”

“爹啊,唐鵬和韋強不過鼠目寸光之輩,您怎麽能與他們為伍?!”

齊雁萱急得直跺腳道:“萬一郜山賊寇真的下山來劫掠,您覺得韋強那個窩囊廢能擋住郜山賊寇的兵鋒嗎?”

“為父就是擔心這一點,才在縣府裏支持縣尊的決定,讓李渾擔任都統。”

“既然您都支持李都統了,為何還要腳踏兩隻船?”

“這……這不是唐鵬送來的五百畝土地太過誘人,為父一時迷了心竅,就答應了唐鵬的要求……”

齊貫中老臉一抽,在女兒咄咄逼問下盡顯尷尬。

齊雁萱語重心長的勸道:“爹,那五百畝土地咱不要了,你趕緊跟唐鵬劃清界線吧!”

“好好好,為父跟唐鵬劃清界線就是!”

齊貫中實在拗不過女兒,接著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前,為父倒是想看看李渾如何化解唐鵬的陽謀,若是他真有本事突破各大望族的阻礙,那此人才值得咱們齊家深交。”

作為齊家家主。

他凡事素來以齊家利益為先。

又豈會因女兒短短幾句話,就舍去唐鵬五百畝土地。

畢竟李星塵所展現的能力,還不足以讓他齊貫中改變風向。

所以,他選擇靜觀其變,是一種極為老道的做法。

……

……

平城,唐府。

在管事的帶領下,韋強興衝衝的走進正堂。

“唐典史,李渾那小子灰溜溜的回大龍鄉了,今日他一個兵卒都沒有招募到。”

“韋兄不必大驚小怪,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唐鵬放下書本,神情淡然道:“我們平城人本就齊心,又豈會聽從一個外人的安排。”

為了阻止李星塵募兵,他這次可謂是下了血本,將唐家的產業足足送了三分之一出去。

所以,範家、齊家、薑家、林家等望族紛紛改變風向,給各村佃戶下令,任何人不得去平城投軍。

“哈哈哈,唐典史說得不錯,李渾不過一介商販,竟也敢在我們平城人麵前張牙舞爪。”

韋強爽然大笑道:“他今日受此打擊,想必再也沒臉來平城募兵了!”

“韋兄言過了,李渾身為都統,若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鳥,那恐怕真要貽笑大方了!”

說到此處,唐鵬話鋒一轉:“不過,就算他每天去城東募兵,照樣無法招募到一兵一卒。”

“我喜歡看到李渾吃癟的樣子,更希望看到楊輔仁那個老匹夫吃癟。”

韋強嘴角微微揚起,神情見滿是得意。

“韋兄不要著急,楊輔仁沒幾天好日子了,一旦高獻重返平城,他必然會當眾吃癟。”

唐鵬看向韋強,朗聲勸道:“韋兄,你與高獻的恩怨,我略有所聞,到時希望你能識時務,不要跟高獻作對。”

韋強沉思片刻,才緩緩說道:“放心吧,我隻想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高獻不來找我的麻煩,我自然不會去挑他的刺!”

“如此便好,待到高獻入主縣府,我會設法重新撮合你們。”

“那倒不必,我韋強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是當官的料,若是唐典史真想助我,平時為韋家爭取些利益即可。”

“既然韋兄淡薄官場,那唐某就不再相勸了。”

唐鵬雖然嘴上說得客氣,可眸中卻閃過一抹嘲弄。

韋強這廝果然是個傻子。

如今平城望族最大的利益,幾乎都在係在高獻身上。

一旦能通過他攀上新燕王,那錢財和權勢就能唾手可得。

可是這傻子卻對高獻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