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斬秦陸

陳九州清冷的身形,緩緩踏入伏擊圈,那些禦林軍和門客,皆是緊張無比,手搭弩弓蓄勢待發,但賢王不下命令,又不敢動。

整個場麵,極其古怪的,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

“陳、陳相,你放過我!陳相!”秦陸的聲音,在死寂的夜空中,顯得無比清晰。

陳九州充耳不聞,揪著秦陸的衣服,繼續往前拖,又拖出一道長長的血印。

秦陸的雙腿,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偏又手無寸鐵,除了求饒,他沒有任何辦法。

“末將……願為陳相內應。嗚嗚,陳相,你放了我,我腿斷了,疼得喘不過氣來。”

陳九州頓住腳步,回過頭掃了秦陸一眼,驀然抬起腿,朝著秦陸血肉模糊之處,一踏而下。

“禦林軍統領秦陸,勾結叛黨,欺上罔下,其罪當誅!草民陳九州進諫陛下,誅殺惡賊,複我東楚朝綱!”

禦駕裏,小皇帝夏琥嚇得一動不敢動,連話都不敢回,他終於又回憶起來,陳九州的耳刮子打人,是不留餘地的。

夏青眯著眼睛,冷冷看著走來的陳九州。

現在他終於確定,自家的婢妾之子,極有可能是被陳九州擄了,不然的話,陳九州不會如此行事,分明是有恃無恐。

“讓人散開。”夏青聲音發冷。

“王爺?”

“我說讓人散開!”夏青怒而回頭,盯住說話的統領。

兒子隻有一個,若是死了,哪怕他殺陳九州一萬次,都沒法彌補。

雖然他也不清楚,陳九州是怎麽找到兒子夏福誌的藏身處,但這種事情,如何能賭。

他不怕死,但怕兒子會死。

伏擊的人馬,在得到命令之後,開始疑惑地挪動身子,慢慢往後退去。

一個秦家門客,遠遠瞧著主家被人**,怒從膽邊生,趁著其他人不備,突然把手裏的弩矢崩了出去。

咻的一聲,劃破了夜空。

陳九州驚覺回頭,卻發現弩矢已經從頭頂掠過,帶走了幾縷發梢。

沒射準?

陳九州額頭滲出冷汗。

離著不遠的黑暗中,晏小秋撅著嘴巴,把手裏的飛刀拋了又拋。

“欠老娘三十萬兩銀子,還把老娘睡了,再加上老娘又救了你一次,看你以後怎麽還!”

陳九州驚魂未定,差點忍不住往回跑,緩了緩神色,他還是忍住了,咬著牙衝著遠處冷冷開口。

“賢王國事操勞!那位書童的事情,還是由草民親自處理吧!”

夏青聽得心頭大駭,急忙打著手勢。

夜色中,兩個黑衣武士掠到那位秦家門客身邊,手起刀落,將頭顱摘走之後,用力一擲,丟到了陳九州麵前,還咕嚕嚕滾了好幾下。

陳九州皺了皺眉,拖著要死要活的秦陸,繼續往虎賁營寨走去。

明明是兩千人的伏擊圈,卻無人敢阻攔,無人敢動手。

虎賁營裏,幾個統領已經聚好了殘兵,準備從營門衝殺而出。

“見過諸位統領!陳、陳相來了!陳相來救我們了!”一個從前方跑回來的軍士,聲音無比激動。

“陳相來了?哈哈哈,好!隻要陳相一來,肯定會替我們做主!”

“各位還需小心!若是陳相被辱,我等一樣要衝殺過去!”

“對!東楚隻有一位丞相!也隻有丞相陳九州,才會善待我們這些軍士!”

“我等雖身體中毒,但也要迎接陳相!來人,虎賁營營旗何在!給本將立起來!”

遠遠的,陳九州看見虎賁營裏,那方隨風搖晃的虎形營旗,不免心頭酸澀。

戰南蠻,平叛亂,都未曾馬革裹屍,反而是遭受自家人的奸計,差點被困死在營寨裏。

“陳相,我、我喘不過氣了,麻煩、麻煩先鬆一下手。”秦陸還在告饒,隻是那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此刻離著緊閉的營門,已經不到百米之遙,陳九州呼了口氣,稍稍停下動作。

他並非武人,拖著秦陸這種大漢走了這麽久,屬實有點吃力。

“秦統領,記得否?本相曾經說過,擇日必會取你的人頭。”

“陳相!我、我知錯了,陳相放了我,我馬上離開東楚,秦家略有資產,我一並送給陳相!”

秦陸不是傻子,都這時候了,陳九州還能毫發無損地走過伏擊圈,那隻能說明,賢王和陳九州肯定達成了某種交易。

而他,則成了棄子,估計要為這場虎賁軍嘩變背鍋。

“你還是不知道錯。”陳九州怒極反笑,“我後來特地去查了的。那時在玉階下,被你射死第一個小太監,叫小秋折,第二個小太監,叫小福貴,至於第三個,被你射得滿地是血的,叫小銀子。”

“陳相,他們隻是太監,不過一介閹人——”

陳九州勃然大怒,抬腿朝著秦陸的臉麵,重重踢了過去。

瞬間把秦陸的鼻子踢歪,鮮血爬滿了臉。

他不是古人,也不是菩薩,但深知一個道理,人與豬狗最大的不同,則是秉持著良善之心,而非以嗜殺取樂。

“賢王,虎賁軍嘩變的賊首便在此處,賢王可還有要問的?”陳九州聲音若雷。

夏青麵色清冷,這一步棋,他知道不能逼死陳九州,最大的目的,是攪亂整個東楚的局勢。

虎賁營隻是小插曲,真正的大戲,是忠勇侯何通的勤王大軍,一旦離開天子關,那可就熱鬧了。

再者,他不敢賭,兒子夏福誌向來是他的心結,去探查的黑衣武士,也遲遲未歸。

如果陳九州並非是有所依仗,那麽隻能用瘋子來形容了。

虎賁軍營門大開,夏青的身影,緩緩踏了出來。

“夏相,快救救我!”秦陸又痛又怕,不斷將頭磕在泥地上。

夏青像沒看見一般,反而抬起頭,看著一臉蕭殺的陳九州,一字一頓。

“陳相勞苦功高,擒住叛亂賊首,當可喜可賀。”

陳九州仰頭大笑。

秦陸早已經嚇得抖如篩糠。

“敢問賢王借一把刀,如何?”

夏青皺了皺眉,微微抬手,旁邊的一位禦林軍,立即顫巍巍地把佩刀抽出,丟到了陳九州麵前。

“虎賁十三營!立即就地解散軍列!若有傷者,著軍醫馬上診治!”

“統領秦陸,罪大惡極,膽敢攪亂軍心——”

陳九州手起刀落,秦陸的人頭,瞬間被斬斷在地,隻餘碗口大的血泊之處,滋滋地噴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