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八百擋一萬

河安郡,王府。

河安王夏圖斜斜躺在虎皮椅上,任由旁邊的幾個嬌豔美女,不斷替他按揉捶身。

“軍師,情況如何了。”

程風子將目光從美女身上移開,淡淡一笑,“盡在本軍師掌握之中,越人三部所獻之糧,足足有三百餘擔。”

說是敬獻,其實是恐嚇與威脅。

“東楚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管是暴民翻政,還是南梁攻伐,東楚都救無可救,到時候王爺隻需派人緊守沼澤入口,再與鄰近的中親王結好關係,靜觀各方鷸蚌相爭之後,王爺蓄勢而動,至少有七成的把握,黃袍加身!”

“黃袍加身!”夏圖喜得大笑,臃腫的身子不斷晃動,將身旁的侍女撞翻了兩個。

“本軍師師從兵謀大家,這點眼光還是有的。”程風子微微閉起眼睛,盡顯高人姿態。

“王爺,白鸞回來了。”這時,一個親兵匆匆來報。

“讓她去做楚都內探,回來幹嘛?”夏圖臉色不滿,胡亂披了件長袍,便帶著程風子往外走去。

王府之外,越女白鸞,沉默地跪在地上。

三天時間,她帶著鹿山五虎,未曾停歇,一路穿過沼澤,匆匆趕回了河安郡。

王府複命,是必不可少的過程,若是被河安王看出端倪,那事情就不好了。

“白鷺,你的意思是,陳九州要動手削藩?”

對於擁兵自重的藩王來說,朝廷要動手削藩,無疑是很危急的事情,但此刻,夏圖聽了之後,臉上隻有清冷的笑意。

楚都弱兵殘將,拿頭來削麽。

“我入楚都逗留半月,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還請王爺早做準備。”白鸞冷冷拱手。

“正好,這兩日邀請了中親王過來議事,這種笑話放在酒宴上,可是不錯的下酒菜。”

在旁的程風子,輕鬆地搖著鵝毛扇,“陳九州一介草包,無勇無謀,哪怕有我這樣的人做軍師,同樣也是扶不起的。”

“白鸞,下次回來再帶這種無關痛癢的消息,可別怪本王發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本王要告訴你,這段時間越人三部,居然敢與本王作對,本王已經略施懲罰,以儆效尤了。”

這一句,讓白鸞驚得抬頭,滿臉盡是驚惶。

……

越人三部,棲身於河安郡連綿深山之中,一處開闊的山穀之內,此時,山穀裏已經哀嚎遍地,狼藉滿目。

白鸞踏著發顫的腳步,眼眶腫得通紅。

目光之下,她的同族,一張張痛不欲生的臉,如同烙印一般,死死印在她的心頭。

“族女回來了。”

“族女,河安王把我們的糧倉都搬空了啊!”

“沒多久就要入冬,沒有糧食,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白鸞沉默地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幾口草垛糧倉,發現已經被兵器捅了幾個大口子,裏頭的幹肉米糧,空空如也。

“族女,河安王無端搶糧,傷我越人!拚了!我們實在忍不住了!”幾個怒不可遏的年輕越人圍過來,聲音發狠。

再聯想到以前的苛捐雜稅,很容易群情激奮。

三個越人長老,從木樓裏緩緩走出,麵容裏同樣藏不住滔天怒意。

這種情況,已經不需要再如何說服,隻要將陳九州的意思如實稟告,便不會有任何問題。

約莫在一柱香之後,一隻越人的信鳥,在滿地狼藉中振翅高飛,往三百裏外的楚都飛去。

“中親王?”禦花園裏,從信鳥上取下信箋,陳九州眉頭變得微皺,“老狐狸的二女婿?怎麽跟河安王玩到一塊了?”

老狐狸魯長風還在外逃,現在倒好,又跳出個二女婿。

“中親王夏崢的建林郡,就在河安郡旁邊,有往來也屬正常。”

“這該死的六藩,遲早是東楚心腹大患。”

白鸞的信裏,已經很明了地說出,中親王夏崢來河安議事,可帶了足足一萬人。

“賈和,忠勇侯那邊如何了?”

“兩日前已經出發……離著河安郡,也不過兩百裏了,急行軍的話,一日後便會進入戰場。陳相,要不然讓忠勇侯先退回去,我們先緩緩?”

沒有人想到,稀裏糊塗的,就殺出個中親王,會去河安郡議事,加上河安郡的守軍,加起來都三萬人了。

“不行。”陳九州沉聲應道,“大軍拔營而動,若是無戰而返,會打擊士氣,況且越人三部由於河安王的暴政,已經聚起了兵勢,本相擔心哪怕我們不去,越人也會直接起事。”

種種形勢表明,再拖下去,隻會越來越不利。

權位者,當快刀斬亂麻!

“中親王的一萬軍隊,還沒到河安郡,尚在路途之上,傳軍令給裴峰,讓他務必在入河安郡的峽穀隘口,擋住中親王!”

賈和驚愕抬頭,“陳相,八百擋一萬?”

裴峰隱藏在山裏的軍士,隻有區區八百人,這數字看起來不多,而且還是陳九州用了暗渡陳倉的辦法,偷偷派過去的。

“隻要裴峰拖住中親王一萬軍隊,等忠勇侯與越人三部打下河安郡,本相給他記大功!”

“中親王夏崢,有一養子叫夏無傷,號萬夫不當之勇,這次很有可能也隨軍而來。”

“老裴的名號叫什麽?”

“一槍退百騎……”

“峽穀隘口,原本就是兵家大忌之地,落石火攻滾木,都可倚為殺招。賈和,傳本相的話,讓裴峰按著本相的意思,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