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談判價格
一行人進了堂屋，那是陳家唯一會客的地方。陳大富張羅著燒水沏茶，農家茶，都是茶葉沫，但那也是平時待客才拿出來的東西，平時也舍不得喝。
今天貴客登門，而且商討的還是自家柿餅生意，陳大富也難得的大方了一次。
依次坐下後，謝乘風開始寒暄：
“昨天真是太抱歉了，我這個小廝啊人心倒是不壞就是嘴皮子欠，得理不饒人，還要感謝陳公子海涵。”
“小事一樁，既然已經道過歉，我也不是那緊抓不放的人，這頁算是掀過去了。隻是不知謝公子如何聽說了我的柿餅生意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還嘰嘰歪歪沒完沒了，那就太沒肚量了，讓人看不起。
“說起來，真的是個巧合，我本是京城謝氏族人，家裏就是做生意的，昨天路過明水縣做點小買賣，送一位朋友去隔壁縣，路過你們平陽鎮。
本來就是想逛逛，沒想到讓我發現了還有這等小吃。本來打算和你們商量一下買賣事宜，沒想到沒處理好，真是慚愧。”說罷再次拱手道歉。
“之前的事不必再提，也有我不對的地方，在此我也為昨天的魯莽道歉。
我們家的情況謝公子也看到了，就是個普通的農家，不知道謝公子遠道而來具體是什麽意思？”
對方誠意明顯，多次道歉，他也不願意矯情。此外，這個少年雖然沒說那麽清楚，但總覺得他們家的生意應該是很大的。
不會如自家這般小打小鬧。如果能夠批發出去總比自己每天零賣好，他確實需要一個合作夥伴，而對方明顯滿足他的要求。
“既然陳公子這麽問，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說句實話，我昨天是第一次吃到這種小吃，能看得出來就是柿子做的，但是口感和新鮮柿子有很大不同。
軟糯香甜，而且存儲時間比新鮮柿子長。據我了解你們家的柿餅已經賣了五六天了，不知道現在還有多少庫存？”
成熟的生意人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不瞞謝公子，柿餅經過加工後也隻是比新鮮柿子存儲的時間稍長而已。
前提還是要放到陰涼幹燥處才能更長久。所以當初家裏加工的也很有限，現在家裏還有大約一百七八十個了！
都還在地窖裏。確實份數很少，所以也隻是每天出去零賣些許。”
全場連陳大富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有陳三寶和謝乘風兩個人對壘。
謝乘風對這種情況沒有絲毫質疑，陳三寶麵對他時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身為農家人麵對有錢人的卑微，在和他交涉的過程中也沒有絲毫怯場，顯得沉穩大方，這不像是個普通農家人該有的樣子。
反觀陳大富和陳大寶等人則畏畏縮縮，麵對他的態度敬畏中帶著討好，除非特意詢問，否則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謝乘風本來的漫不經心反而變得慎重了，他知道他的直覺確實是對的！
對的不是柿餅，而是陳三寶這個人！他突然很慶幸自己親自來了這裏，能夠發現一個“璞玉”。
“量確實是不多，如果我全都買了，陳公子打算什麽價格給我？”
“謝公子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和你玩那套討價還價的把戲了。零賣一份十文，七文給你批發價。你覺得如何？”
陳三寶話一出口，陳大富在旁邊就瞪起了眼睛，卻嘴巴張了張到底什麽也沒說。
“好，成交。”既然是看中陳三寶這個人他就不會再去在乎那點蠅頭小利。沒有討價還價，直接答應了陳三寶的提議。
“不過，你們家的貨確實不多，我家遠在京城，也許貨物還沒到就會腐爛，而且量這麽少，也不值得我特意販賣一次。
所以我是想冒昧的問一下你們家賣不賣製作方法。隻有拿到方子我才能免除剛才的苦惱。當然了價格不是問題，大家都是爽快人，咱們還可以商量。”
果然！讓他猜到了！這個什麽謝乘風謝公子說了這麽久的話這裏才是重點。他這次過來的本意本來就不是柿餅，而是柿餅的製作方法！
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確實打算把柿餅的配方賣給他！
一來他很想找一個合夥人來一起做做生意，而他們家幾輩子都是地裏刨食的，一點經商的人脈銷路都沒有，現在有這麽個謝公子送上門來，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對於他的葡萄酒大業簡直太重要了。
二來他真的很希望家裏趕緊得一筆錢改善一下生活條件。靠賣柿餅確實這幾天有了點收入，但那點蠅頭小利真是再賣一年也不行啊。
所以他是就等著謝公子說這句話呢！但是又不能答應的那麽痛快，所以陳三寶故作沉思，眉頭緊皺，一臉為難，半響才開口道：
“謝公子，你也知道，我們家就是普通農戶，有一個方子在手，每年都會有點穩定收入。
一旦我們把方子賣了，一次性給了錢確實看起來很多，但是錢在手裏可能很快就會被揮霍一空啊。”
“我明白陳公子的顧慮，但是換個角度想想，方子在你們手上也就隻剩下穩定了，每年隻會有微薄小利，何不趁機賣給我，用這筆錢再找個好的營生呢？”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但這畢竟是家裏的買賣，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的，爹，你是什麽意思？”為了表示自己的為難，陳三寶還故意象征性的問了問他爹。
陳大富一直都在旁邊默默的聽著，突然被點名，還愣了一下，之後就沉思了起來。
到底是賣還是不賣呢？賣了家裏就會有一筆收入，這是立竿見影的收益。不賣這也是個細水長流的買賣，勝在穩定，到底該怎麽選擇呢？
陳三寶本就是象征性的問了一下陳大富，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這個死老頭，你思考有個屁用，還不是我拍板拿主意？還真想奪權？
“爹，你怎麽認為的？畢竟賣了錢咱們也是要分開的，我是五！”別忘了！我可是出主意的，這是我的生意，你還思考個腦袋瓜子，趕緊的。
本來一臉沉思的陳大富讓陳三寶的話嚇得一激靈，這個臭小子，你要是有主意了幹嘛還來裝模作樣問我？問了又不讓我說，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
“三兒啊，柿餅生意向來是你拿主意，這次也是你決定吧，爹都聽你的！”
就等你這句話了。“嗯，爹既然讓我拿主意，那不知道謝公子覺得多少合適呢？”
”陳公子你認為多少合適？”把球踢回去，自己要掌握絕對主動權才行。
”謝公子既然讓我說的話。那……三十兩如何？你也知道我家這個柿餅生意很穩定，每天至少收入幾百文，不是幾文錢的買賣。而且成本很低，我們這錢幾乎是幹掙。”他特意往高了說，就是為了留一個討價還價的餘地。
其實當初他的柿餅定價是很貴的，因為確實好吃，也是新鮮事物，所以針對的也是鎮上一些相對富裕的家庭。
但這東西不是剛需，吃一次新鮮新鮮就行了，怎麽可能天天買的吃？所以這幾天陳二寶回來的越來越晚，賣的也越來越少了。
這也是他昨天看到謝乘風要批量購買的時候態度會那麽殷勤的原因。所以柿餅如果真的批量生產是絕對賣不上這樣的價格的，他給自己的最低價格定為二十兩。
“三十兩？陳公子這個價錢不太地道啊！”
一聽這個價格謝乘風就是一皺眉頭，他知道陳三寶一定是往高了說的，隻是沒想到竟然說了三十兩，在他的預算中隻有十兩。
“謝公子，要想做生意就要雙方都有誠意。為了節省你的寶貴時間，我覺得還是不要相互試探了，你就告訴我你的心裏價位吧！
我也告訴你我的心裏價位：二十兩！少一文都不行！”
確實可以拉鋸扯鋸一番，但是陳三寶覺得太囉嗦。
“既然這樣說，那我也說一下我的心裏價位：十兩，多一文也不行。”
臭不要臉的奸商！那麽有錢還那麽摳，身上那件衣服都夠我家吃用一年的了，在我這來找便宜，滾你奶奶個腿的，慣的你臭毛病。
“既然這樣，謝公子還是請吧，家裏簡陋，實在不便招待貴客，好走不送。”說著臉色馬上就冷了下來。
“陳公子？”謝乘風一臉驚愕，怎麽也沒想到這個陳三寶說翻臉就翻臉，連個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給。
正常的流程不是互相報完價後再你來我往一番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謝小公子一臉懵逼。
“既然謝公子你沒有誠意，我們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們的配方賣不賣都可。不賣自家也算有個營生。所以謝公子還是請吧。”
真不是陳三寶以退為進，主要是他覺得這個謝乘風真的有點過分，欺負農家漢啊？剛才估計還是他的態度太好了。
“陳公子，如果我的報價不符合你的預期都是可以商量的，何必直言拒絕呢？”
“謝公子，我想你是不是不太明白一件事？我是賣主沒錯，但是我是可賣可不賣。不是非賣不可！所以你要清楚在這場交易中，我們家才是主動。”
陳三寶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既然談不妥，也就沒啥必要非得好脾氣的招待對方了，也不什麽熟人，不需要給臉色！
“陳公子，生意都是有來有往，怎麽可能一錘子敲定，我覺得是你們很沒有誠意了吧。”
“我們家是農民，又不是商人。”
謝乘風本來想好說好商量的講講價的，哪成想這個陳三寶果然得理不饒人，看來昨天王順說的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陳公子，既然你這麽說，看樣子你對十兩真的不太滿意，那我就最後報一次價，如果你還是不滿意，就當我這次白來一趟！十五兩！咱倆各退一步如何？”
謝乘風也有點不耐煩了，這個農戶，簡直是不可理喻，最起碼的商業流程都不講究。
陳三寶沉吟片刻：“好，十五兩就十五兩。”
“好，但請問陳公子是否知道買賣配方需要注意哪些？”
“嗯？不就是我告訴你方法，你給我錢？還需要什麽？你一起都說了吧。”
“我們要簽訂契約，需要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項說明白。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們賣了方子，自家就不可以再利用此方謀任何私利，最多自家吃用，不可以送給任何人。
此外，如果秘方外泄，你們需要賠付我十倍的價格！而契約必須到官府備案。”
“十倍的價格？這麽貴？”陳大富本來還想著偷偷摸摸再賣給別人再賺一筆呢，十倍的價錢就是一百五十兩啊。賣了他也不值得那麽多錢，還是算了吧。
“好，約束雙方這是必須的，我接受你的要求。那我們什麽時候簽訂契約？”陳三寶倒是無所謂，這都是正常的流程。
“今日來不及了，明日吧，明天我在悅來客棧等你們，我們一起去縣衙簽訂契約。”
“好，既然如此說定了，那地窖裏的柿餅什麽時候給你？”十五兩不少，但現成的柿餅也是錢啊。
“如果方便，一會我走就取走，這個錢可以現在就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