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派糧
笮融現在很後悔,之前他聽到四周那一副埋伏模樣,感覺自己上當中計,便想著趁那劉封年紀尚小定然在這種穩操勝券之下會粗心大意。
這才想要主動上前,趁著劉封大意的時候,直接對他出手將他挾持,到時候也就不用管劉封到底想要讓他幹嘛了。
好好的一個反敗為勝的局麵,結果沒想到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一個比一個虎,那貫穿大樹的長槍讓他現在都感覺到了心慌。
如今自己被拿下了,趁著大家都還沒有撕破臉,趕緊求饒,這事兒還有緩兒。
劉封看著一副認命模樣的笮融,若是不知道這家夥在曆史上的那種豐功偉績,他還真會覺得這廝已經服氣了。
並未讓馬超將他放開,劉封笑眯眯的走到他五步之外,讓雙方有一個安全距離。
“笮融國相既然這般真誠的邀請我等回轉下邳,那麽小子也不能不識抬舉,隻不過這夜色正濃道路難行,還請笮融國相給小子帶個路才好啊。”
劉封滿臉輕笑的模樣,此時在笮融的眼中卻是變得那麽的猙獰,讓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總感覺自己好像要失去很多東西了一樣。
不過此時他的性命都在人家的手中,他也不能多說什麽,老老實實的聽從劉封的吩咐,帶著他們一行人回到了下邳之中。
至於那些僧兵,則是遠遠的墜在他們的身後,直到跟著他們回到了下邳城外。
有笮融這位下邳郡國的國相在場,眾人很輕易的就再次進入了下邳之中,一路上那陣陣梵音,似乎是周圍的佛塔寺廟在誦讀經書。
憑良心說,若是真的靜下心來,聽著這猶如喃喃自語一般的佛經誦讀之聲,還真的能夠讓人有種心馳神往的感覺。
這是劉封在這四年的時間裏學會了靜心之後才發現的東西。
“笮融國相。”在笮融的掩護之下,一行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笮融的府邸之後,並且讓他屏退了閑雜人等,劉封再次朝著他輕笑了起來。
“如今你我終於可以好生聊一聊了。”
笮融看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隻是無奈的撇了撇嘴,這時候改成他不想說話了。
笮融也算是看出來了,這群家夥費盡力氣將自己誆騙出來,就不是要殺了自己,這群人那就是單純的有求自己,隻不過他們的這種求人的方式,別具一格。
劉封的要求很簡單,同時也很讓人搞不懂,他要求笮融從今日開始,一切照舊,但是必須要以佛家的名義,大肆派發糧草給這裏的百姓。
徐州的百姓流民很多,徐州附屬,但是百姓卻還算不上日子好過,這等好事兒恐怕會讓這徐州的百姓欣喜若狂。
而笮融平素裏也會有這種事情,在笮融治理之下,所有佛家寺廟之人又大量的良田,同時也不需要繳納任何的賦稅,所以他們經常會施舍粥飯給這附近的百姓。
算不上大恩大德,也算是小恩小惠了。
劉封這一次讓他們大量的給百姓和流民派發糧秣,這種事情在笮融這裏不算是什麽事兒,他負責三郡運輸糧秣之事,也負責這徐州的諸多商隊往來,說實話他每日都能弄到大量的糧秣出來。
派發糧秣給百姓,這也的確不是什麽大事,可是劉封這小子費這麽大的力氣,冒這麽大的風險就是為了給流民百姓送糧,這件事情笮融就看不懂了。
不過劉封並沒有解釋的意思,而笮融也知道自己再多問也沒有效果,幹脆就直接閉口不言,劉封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
笮融是個聰明人,現在隻要劉封不打算要他的性命,他就不會做出什麽讓雙方都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看這樣子,笮融知道這群家夥似乎是不打算驚動其他人,好像他們從始至終的目的,就是自己這個下邳國相。
次日清晨,笮融傳出命令,這下邳之地收到了佛祖的指引,要讓佛光沐浴到每一個百姓的身上。
從今日開始,下邳的佛廟會開始為百姓派發糧秣,不是施舍粥食,也不是大擺宴席,而是將糧食實打實的送到了這些百姓還有流民的手中。
這個消息一出,這無數的流民蜂擁而至,瘋狂的前往下邳,不管給的糧秣多少,這在他們眼中都是足以救命的東西。
劉封看著那越發繁華擁擠的下邳,嘴角帶出笑容,仿佛他做這一切當真是為了這些窮苦的百姓能夠吃上一口飽飯一樣。
馬超時時刻刻都跟在笮融的身邊,省的他跑了之後,對他們在造成什麽影響。
笮融在這徐州的地位十分特殊,他做出這等事情卻也沒有引來他人的懷疑,甚至可以說,還得到了陶謙的誇獎,足以證明陶謙對笮融這家夥的喜愛已經到了寵幸的地步。
而所有人都搞不懂劉封想要幹什麽的時候,那一直不言不語的郭圖來到了劉封的身邊。
“你要化整為零,你想運徐州之糧去金城郡?”郭圖看著下麵那蜂擁而至的難民百姓,一語道破了劉封的心思。
“什麽時候看出來的?”劉封默認了郭圖的話語,還輕笑著問他自己哪裏做的不好。
“你這家夥向來無利不起早,去潁川看似是為了求名,實則是為了你懷中的那一封封的信帛,至於某家恐怕都是一個饒頭罷了。
雖然某家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但是你好像已經成功了。
既然你去潁川是有目的,那麽你來徐州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你想要回金城郡找你父親劉玄德,雍涼之地向來民風彪悍,羌胡橫行,你父親在金城郡治理的縱然不錯,但是獨立難撐。
勢力不出金城郡,兵馬被皇甫嵩牢牢的壓製,而最要命的就是雍涼之地沒有什麽沃土。
唯一的產糧之地漢陽隴右之地,還在皇甫嵩和孟佗的手中握著,縱使傅燮與你父親關係莫逆也不能將隴右的糧秣送到你父親的手中。
所以現在限製你父親的隻有三件事情。
第一,名望不出雍涼,甚至可以說在雍涼的名聲都不算多麽的響亮。
第二,身份,一直都說你們父子乃是中山靖王之後,但是卻沒有宗正前去承認,最重要的是這個身份在某些時候就會成為你們致命的弱點。
第三,糧秣,這是最重要的事情,你父親手中沒有糧,缺糧讓金城郡的百姓日子不好過,讓你父親麾下的兵馬也不好過。
所以你這次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你定然是要解決這三個問題,隻不過某家一直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解決這第二個....”
劉封看著分析的頭頭是道的郭圖,那招牌式的輕笑再次浮現在了臉上。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很快。”
郭圖看著劉封,這個四年時間就在他們潁川鬧出來偌大動靜的少年郎,和他恩師管寧當年一樣都不是什麽老實的人。
“算了,你既然心中已有打算,那某家也不多說,隻不過你這小子要記住了,莫要小覷了這天下之人。”
“你這廝這麽好心?”
“廢話,你若是現在就將某家放走,某家再多和你說一個字,某家日後就跟你姓!”
郭圖猛地朝著劉封啐了一口,然後憤憤的轉身離去。
他今日已經從那些流民口中打聽到潁川的消息,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任何的動**,說明郭家和陰家已經和解。
這麽快和解,還有平靜如水的荀氏,郭圖要是再不知道有人在背後護住了劉封,那他也就真成了傻子了。
“管寧那廝還真是維護弟子,哼。”走在路上的郭圖憤憤不平,同時那眼中也有著一絲別樣的情緒,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或者聽到郭家之人出麵尋他的意思。
保住劉封的同時,也讓自己成為了雙方和解的代價,還真是族中那些老家夥們的作風。
就在劉封等人進駐下邳的時候,這洛陽之中也終於開始了一陣陣的風起雲湧。
而引爆這一切的,就是那位幼年以解瀆亭侯身份被選中登基,本應是傀儡卻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那一言九鼎地步的皇帝陛下。
中平六年四月初,大漢皇帝陛下劉宏終於要走到了人生的終點,深感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的崩壞了之後,劉宏開始了對自己後事的安排。
他第一個見的,就是一直被放養在道觀之中,被稱為“史侯”的那位,年僅十三歲的皇子劉辯。
哪怕回到了皇宮之中,仍然習慣身穿道服,要將懸掛著一柄鑲嵌了諸多名貴珠石寶玉的長劍,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窘迫與慌張。
劉宏看著這般模樣的劉辯不由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樣子,不似人君。
相比較於那個從小被自己放到太後身邊的兒子劉協,這個從小就被送到了道觀之中的皇嫡子向來被自己所不喜。
“爾等都退下吧,朕與辯兒說說話。”劉宏揮手間屏退了眾人,讓這寢殿之中隻有他們父子兩人存在。
劉辯看著眾人告退,他的神情似乎更加窘迫起來,不是慌張,就是單純的窘迫,似乎是並不習慣和劉宏相處。
“你覺得,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劉宏一開口,就讓劉辯打了一個寒蟬,似乎被這突然出現的問題嚇到了一般,隻不過劉辯的回答卻是很快,也很出乎劉宏的預料。
“兒臣,就是一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