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晉身之禮
大火的出現讓剛剛還一臉窮凶極惡之相貌的黃巾賊寇頓時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的感覺。
而為首的黃巾統領杜遠更是差一點就葬身火海之中，還沒等他的驚魂安定下來，就看到了一個比他還要凶狠的家夥朝著自己衝殺了過來。
人還沒到，那大嗓門子就已經在自己耳邊響徹，一聲巨吼當真如同如同一聲炸雷在自己耳邊炸響一般。
“賊子，受死！”
張飛一聲大吼之後就已經出現在了杜遠的麵前，而他的長矛更是已經直接刺穿了杜遠的心口將他高高的挑飛了起來。
杜遠算不得什麽驍勇之人，他能夠當上黃巾軍的統領就靠這兩個本事。
一個是心狠手辣，他是雷公的心腹，專門為雷公做一些不方便做出來的事情。
第二就是他對待麾下極好，當然這個極好是以無數百姓的性命作為代價的。
這個家夥和周倉等人不同，周倉等人是被朝廷的苛捐雜稅加上那天災不斷給逼的走投無路之後加入的黃巾道。
而杜遠早早的就已經是呼嘯一方的山匪了，雖然算不上臭名昭著，不過也沒有半分好名聲。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些特點，讓他麾下的士卒在雷公麾下都算是一支強兵。
此時劉備也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知道和他們硬打硬衝縱然是趁夜埋伏恐怕也會讓自己折損不小不說，更有可能讓他們逃脫。
所以幹脆就直接將黃巾賊寇全部放進來，然後在他們的後陣扔下火油桐油。
直接一把火截斷了他們的歸路。
之後再由他麾下的悍將張飛親自衝鋒，從前麵將這群驚慌失措的黃巾賊寇斬殺。
這一次劉備沒有繼續高呼什麽降者不殺，因為劉備知道這群家夥不是什麽良善百姓出身，他們是實打實的賊寇。
劉備自己非常清楚，仁慈和迂腐的區別。
有些人他可以原諒，有些人他就必須殺死，哪怕他同樣知道這些人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那也是因為這個該死的世道。
“殺！殺過去！一個不留！”
張飛的大嗓門不斷的呼喊著士卒衝鋒，相比較於已經慢慢開竅的關羽，劉備也知道張飛距離開竅還早的很。
這個家夥現在的想法非常明確，什麽這計那計的，咬緊腮幫子衝過去就是了。
用劉封那個小子的話來說，這家夥就是一個莽字貫穿一切，管他前麵刀山火海，莽過去就對了。
那是劉備第一次覺得這小子說的很對。
不過在這種時候，又這麽一個莽漢在前麵拚命的衝殺，倒也是極好的，至少那些黃巾賊寇剛剛升起來的那決死之心在張飛的衝殺之下快速的崩潰。
這讓他們損失減少了好多好多。
就在劉備這裏取得勝果的時候，另一個方向的田疇也出現了變化。
按照計劃本應該選擇逃遁的田疇卻是並沒有按照計劃行事，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劉備。
那就是他田疇不僅僅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
他還是他們宗族之中這一代的智者，這個智者並不是對他的誇獎，這是對他的陳述。
年少好學，善於劍術，允文允武，智謀甚遠，這是右北平郡之中很多人對他的共同評價。
甚至於，他也被鄉鄰之中稱之為奇人。
隻不過因為他年紀還小，傳播的範圍也不算大，這才不被黃巾賊寇與劉玄德所知。
而田疇也沒有想要炫耀的意思，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看到了一個和他一樣的奇人。
田疇一直覺得自己的奇，是自己的天賦和早熟，而劉備的奇，是他的心。
這是一個有堅持的人，田疇雖小，卻一眼能夠看穿這個長相古怪，比自己年長數歲的劉備，同樣他也被劉備的那份兒仁義所打動。
這不是虎軀一震，而是因為在這個吃人的世道，能夠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仍然保持著那份兒所謂的仁德，這很不容易。
亂世早就的不僅僅是驍勇，還有人們心中的惡念，亂世會將人們心中的惡不斷的放大，會讓人開始學會狡詐，學會殺戮，甚至學會吃人。
真很不好，但是卻很少有人想要去改變他，因為這是天道所趨。
而劉備偏偏就是這麽一個想要逆天而行的家夥，至少到現在，他沒想過改變。
自己的計劃很好，他最後擔心的不是這個計劃可行性，而是若是失敗了，他們會不會出現什麽傷亡。
甚至於劉備將自己麾下所有的甲胄皮甲全部都送到了他們的手中，讓他們穿在了身上。
這種近乎於“傻”的仁義，已經是田疇很多年沒有見到的了。
而田疇自己也是一個很唯我的人，從小就見證了這混亂不堪的他，從小就見證了這被烏桓人不斷糟蹋的家鄉和百姓。
田疇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亂世之中做出一些改變，而今日他看到了那個契機。
“既然這群黃巾主動送上了門，既然上天將玄德公送到了某家的身邊，那麽某家也就用這黃巾賊寇來充當一次晉身之禮。”
看著已經慢慢方亮的天色，他讓身邊的族人慢慢停下來腳步。
這個時候想來前麵那些一直不緊不慢領路的黃巾賊寇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真麵目。
那麽不管這群黃巾賊寇能不能想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們都沒有理由放過他們這一群老弱婦孺才是的。
“子泰！”為數不多的幾名青壯此時已經來到了田疇的身邊，這些人都是田疇的叔伯，“剛剛有兩名黃巾賊寇來這裏窺視，按照你的吩咐，我等讓他們看到了身份，並將他們放了回去。”
聽著這幾名叔伯的話語，田疇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直接下令，後隊轉前隊，然後快速的朝著塢堡的方向衝了回去。
這一次他們幾乎是真正的丟盔棄甲，將所有可能影響他們速度的東西全部扔下，然後互相攙扶著朝著塢堡的方向狂奔。
這裏的行動自然是瞞不過那已經反應過來的黃巾賊寇，此時他們之中的統領也已經知道了跟在自己身後並不是什麽漢軍，而是一群老弱。
如田疇所想，他的腦子不足以讓他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但是他的腦子卻是告訴他們，這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衝回去，將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全部拿下！”
“快，快，衝回去，殺光他們！”
那統領在知道這群人已經開始逃竄的時候，更是興奮的不知所言，不斷的呼喊著手下的賊寇讓他們隨自己衝殺回去。
此時局勢已經完全不同，田疇帶人在前麵沒了命的跑，而一群為數不多的黃巾賊寇則是在後麵沒完沒了的追。
兩方人馬誰都不敢有絲毫的休息，也不顧自己已經折騰了一夜，就這麽在泥濘的大地上你追我逃的奔跑了起來。
“叔父幾人且去吧，我等負責將他們引走便是。”
田疇知道了那黃巾賊寇果真追了上來之後非但沒有慌亂，反倒是輕笑了起來，並且朝著身邊的一名中年人說了一句，讓他快速的離開。
看得出來，這一切似乎都是在田疇的算計之中。
這地麵上滿是泥濘，動輒還有不淺的水窪讓人摔倒，這一路上來的時候就費盡了力氣，如今再次返回那也是絲毫沒有輕鬆。
拖了這道路的福，田疇等人雖然是一群老弱婦孺，但是仗著開始就有這一段距離，愣是前行了二十餘裏都沒有讓後麵的黃巾賊寇追上。
不過如今那群黃巾賊寇也是已經追到了他們屁股後麵，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上個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就要短兵相接了。
而且此時經曆了這麽一段時間的追逐，雙方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雖然黃巾賊寇以青壯居多，但是昨夜為了能夠造出足夠的聲勢，哪一個不是舉著兩三支火把弄出好幾個人的動靜兒。
這一路上，他們所消耗的體力遠遠大於田疇等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覺得自己屠殺了麵前這群婦孺百姓，那也是手到擒來。
就在那黃巾賊寇的小統領要露出勝利的笑容之時，他突然看到了前麵的那支隊伍就這麽慢慢的停了下來，甚至還轉過身子，直麵他們。
“這是知道自己無力逃跑，想要拚死一搏了？”那小統領看到這一幕之後不由的冷笑一聲，不過卻是不以為然。
“就你們現在的體力，還想要拚死一搏，當真是好.....”
那小統領的嘲諷還沒有結束，就驚恐的發現，那前麵不遠處的隊伍慢慢的變得壯大了起來。
而且不僅僅是前麵，他的四周，乃至他們的身後，都慢慢的出現了百姓。
就是百姓，一群拎著鋤頭的農夫，一群拿著石頭的孩子，這些人若是圍上一塊黃巾，那就是他們黃巾道。
可是此時，這群百姓，就這麽出現在他的周圍，將他團團圍住。
而田疇，此時也站在了所有人的麵前，看著這些氣喘籲籲，滿臉驚恐的黃巾賊寇。
“我田家在這無終縣立足百年，雖然不算什麽豪門大族，但是這十裏八鄉的鄉親們，哪個沒有承過我田家的情？
爾等若是大軍前來我們自會驚恐，不過現在.....你們可還有力氣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