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劉封的改變
關羽的話讓劉封再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自從他的這個便宜老爹帶著這些耳熟能詳的人物來到他的身邊之時，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多少次陷入沉思了。
從最開始對於劉備的看不順眼，到現在的矛盾糾結，他不知道自己是經曆了什麽，最後變成了這個模樣的。
但是今日，他的感受和之前不同。
之前他可以說是自己有些想當然了，但是近日，他卻是真的陷入了一個疑問之中。
那就是關羽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們明明這般的勇猛無畏，他們明明都是一方豪傑，如今亂世之中正式建功立業之時。
為何這些人要這般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的那個便宜老爹？
劉備有什麽？
在劉封的眼中，劉備似乎什麽都沒有，一個似真似假的，沒有被宗人府承認過的漢室宗親的名頭罷了。
其他的似乎他什麽都拿不出手。
和關羽張飛相比，他的武藝拿不出手。
和簡雍相比，他們對辯恐怕劉備會被簡雍噴的啞口無言。
可是這些人卻真心為他所用，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任何的二心存在過。
若是說機會，他們當真沒有機會麽？
據劉封所知，除了關羽乃是外來戶之外，張飛，簡雍可都是涿縣本地人，甚至名聲在縣中也算不得小。
而涿縣上一任的縣令，便是現在威名赫赫的白馬將軍公孫瓚。
這個正在和烏桓首領丘力居玩捉迷藏躲貓貓的大漢未來名將。
出身豪門大族，雖然乃是庶出，但有一個當過郡太守的老丈人，雖然這個老丈人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差點被發配到了交州日南郡流浪。
但也因為對這個老丈人兼上司不離不棄的護送，加上他老丈人半路被赦免的緣故，直接一躍而成為了大漢的孝廉。
最後因為軍功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涿縣來當一個縣令。
那個時候劉備這個老同學，說的難聽一下，還是涿縣街頭的一個街溜子呢。
張飛開著自己的肉鋪住著自己的莊園，簡雍還四處和人家耍嘴皮子，關羽剛剛逃難到了這涿縣之地還無處安身。
在這種情況之下，關羽，張飛，簡雍明明有著公孫瓚這種更好的選擇，最後確實一頭紮進了什麽都不是的劉備的懷抱。
在史書上，這件事情隻會告訴劉封，劉備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關羽張飛為其心腹雲雲。
史書不會告訴劉封，他們兩個人為什麽會在涿郡那萬人之中一眼選中了什麽都不是的劉玄德而不是那威風八麵的白馬將軍公孫瓚。
看著慢慢陷入沉寂的劉封，關羽伸出手，摸向了劉封的頭頂，那動作那模樣，一點都不像那沉默寡言的關雲長，更像是一個家中的長者在關懷自己的後輩一般。
“當年叔父因為些許事情無奈離開家鄉逃亡天下，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這涿郡之中，那時候你叔父我可沒有現在的風光，對著敵軍大吼一聲，我乃大漢將。
那時候叔父身無分文，腹中空空，饑餓難耐就差餓斃街頭了。
是你父親一眼看出來了叔父的窘迫，然後默不作聲的和某家相交比試，每一次都要交叫上一大幫人來一起玩耍。
其實某家知道，這是讓他能夠名正言順的請某家一頓吃喝。
當初某家無親無故，身無財物，也無生計，就是靠著你父親四處借錢照顧著某家的麵子，讓某家能夠吃得飽飯。
那時候沒有什麽黃巾賊寇，你父親也沒有組建什麽鄉勇青壯，他就是因為不忍某家這九尺男兒因為一餐飽飯而丟了尊嚴。
他說他看不得這個。
這份兒恩情不大，但是某家可能一輩子也還不完，那是這麽多年一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為某家著想的人。”
關羽的話讓劉封有些無言以對，這在劉封眼中就是小恩小惠罷了，可是劉封卻是在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也曾經有過窘迫之時，可有人為他這般想過，為他這般做過，若是有，那就算是他真的對自己別有用心，自己是否能夠理所當然的受用這份兒恩情。
當了這麽多年鍵盤俠的劉封很想說自己可以忘恩負義，甚至他還想到了一大堆的理由。
但是他自己的心裏卻是告訴了自己，他做不到。
“益德和憲和與某家的情況也都是大同小異，你父親不是什麽達官顯貴，就是那漢室宗親的身份其實很多人也都不信，便是這大營之中也沒幾個人相信的。
但是你可知道他為何要時時刻刻將這大漢中山靖王之後的稱呼掛在自己的嘴邊？”
“....因為他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就算是說了這個，他仍然也是一無所有！”關羽淡淡的搖了搖頭，那隻撫摸劉封頭頂的大手滑落到他的肩膀之上，並且用力的握了握。
“因為那是他祖祖輩輩的榮耀，但是這份兒榮耀丟在了他父親的身上，他這一生的目標就是再次找回這個身份，日後去了九泉之下，能夠仰著脖子告訴家中的祖輩，他沒有給先輩丟臉。
這是他這一輩子的目標，縱然祖上無德，他也要恢複祖上的榮耀，挽救祖上的榮耀。
他說這是他一輩子的命。”
“......傻子！”劉封感受著肩膀上的力道，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傻子，隻不過卻不再是嘲諷的模樣。
劉封沒有再繼續問什麽，關羽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他們叔侄兩個就這麽在微風之中並肩而立。
一大一小兩個人看著那漆黑的夜空，就這麽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遠在百裏之外的右北平郡，卻是正在爆發一場戰鬥。
一路疾馳趕到了這裏的杜遠，不顧夜色正濃直接對一個塢堡發動了攻擊。
這是一處家族的塢堡，杜遠不知道這是哪個家族，不過看著塢堡的規模和所在的位置，向來不會是什麽大家族。
這樣正合他的心意，家族不大，糧食肯定也不會少，他麾下的這群士卒此時正餓著肚子，攻破塢堡之後便可以大肆的享受一番，搶走了他們的糧草之後也能夠為後麵的事情多做一些準備。
攻打塢堡的前半段都非常的順利，雖然遇到了很頑強的抵抗，但是在黃巾賊寇瘋狂的攻擊之下那塢堡很快就被杜遠給打開了。
攻破塢堡大門的杜遠和他麾下的黃巾賊寇更是興奮異常，幾乎將所有的實力都壓了上去要將這塢堡劫掠一空，斬殺一空。
而就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同樣是一路快馬加鞭的劉備也終於帶著他的麾下趕了過來。
看著已經廝殺到了這般地步的戰場，劉備也不顧自己麾下的士卒遠來疲憊，大聲的對著他鼓舞著士氣，然後抽出腰間雙股劍就衝殺了出去。
率先衝鋒的劉備總是能夠帶動士卒們的士氣，讓他們在疲憊之中還能夠爆發出不錯的戰力。
這一次劉備沒有計策，夜色本就是最好的掩護，足以讓他們人少的缺點不會被黃巾賊寇發現。
在這種情況下，劉備也沒有再多做什麽計策，直接帶頭衝鋒，用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和杜遠麾下的黃巾賊寇廝殺在了一起。
傷亡總是難免的，足足大半個時辰的交鋒，黃巾賊寇也得到了不少的糧草，而劉備也成功的打進了塢堡之中將杜遠等人擋在了這塢堡主人的家眷之外。
雖然塢堡之中的宗族私兵死傷慘重，但是因為劉備來的十分及時，終於還是將這座塢堡給保護了下來，也算是讓劉備沒有白來一趟。
看著緩緩退出去的黃巾賊寇，劉備也是緩緩出了一口氣。
遠道而來的他們此時也是沒有再戰的力氣，能夠打到這一步已經是他們所能夠堅持的極致了。
而驅逐了黃巾賊寇之後的劉備則是被請進了那塢堡的內防之中，這裏居住者這個宗族的所有家眷親屬。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老弱婦孺，劉備也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
亂世之中一群老弱之輩，如何能夠存活下來，更何況他們還有這諸多糧秣輜重。
就算是趕走了黃巾賊寇，他們也趕不走那人們心中的貪婪。
可是劉備明白這個道理，確實不能答應他們留下，因為自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劉備打算搶先一步起身告辭的時候，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突然站了出來，三兩步就跨到了劉備的麵前朝著他躬身行禮。
“小子有一計可講外麵的黃巾賊寇盡數斬殺，隻求將軍能夠救下小子族人性命！”
看著那年輕人說出這種近乎於有些“狂妄”的話來並沒有任何的嘲諷。
反倒是很認真的看向了他，並且讓他將計策詳細的說出來，自己考慮其中的可能性。
這個年輕人自己也沒有想到劉備不但相信了他的“狂妄之語”，還真的讓他將計策好生的說出來供自己參考，這種信任和認可讓這個年輕人變得十分緊張。
聯係清了數次嗓子，這才將自己的衣冠全部整理一遍，最後才朝著劉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小子田疇，有一計獻於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