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吳學究遊說三阮
晁蓋昨晚好夢被雷橫攪擾,回去以後就和劉唐各自回屋歇息。
忽地他夢到北鬥七星直直的落在了他的房梁上,鬥柄還有一顆小星,化作一道白光盤旋而去。
“晁大哥,晁大哥。”
晁蓋睡夢中隱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他猛地驚醒,眼前忽現一個白麵儒生的身影。
“哎呦,原來是吳學究啊,嚇死我了。”
吳用坐在床邊,擔憂的問道:“晁大哥為何害怕,難道是做了什麽噩夢。”
晁蓋也不知道那夢算不算是噩夢,他將夢中情景告訴吳用,接著問道:“先生能掐會算,可否為我一解此夢,是吉是凶啊!”
吳用羽扇輕搖,仿佛智珠在握。
“晁大哥,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睡前在想什麽,可是有什麽心事?告訴我,我才好幫你解決。”
晁蓋跟吳用是發小,從小就沒有秘密,他最信任人也是這位智多星。
“昨夜雷橫拿了一個賊人到我莊上歇腳,我去看時,卻是來投奔我的江湖好漢,喚作赤發鬼劉唐。他此來是為了一件大富貴,邀我同取。我正為此事憂心。”
吳用問道:“是何富貴,竟能讓晁大哥如此惦念。”
晁蓋解釋說:“是那北京大名府梁中書,送給他嶽丈蔡太師的生辰綱,足有十萬貫金珠寶貝。這貪官的錢財,取之合情合理。”
吳用笑道:“我早就看見劉兄與那雷都頭爭鬥,還說晁大哥你何時有了個這麽大的外甥。原來如此啊。此事確實是好事一件,隻是人多做不得,不好隱藏行跡,人少也做不得,看押生辰綱的並非是等閑之輩。”
晁蓋看著眼前這個如同狐狸一般的至交好友,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學究可是有意助我。”
吳用將羽扇放下。
“若是無意,我便不來了。不過要取生辰綱最少得七八個人,現在隻有你我和劉兄三人,不濟事啊。”
晁蓋莊上莊客雖多,但是魚龍混雜,即便是晁蓋視之如心腹的管家,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出賣晁蓋。
保正聽聞吳用所言,立時便道:“難道我做的七星之夢,便要應在這七個人身上。”
吳用眼睛一轉,說道:“兄長這一夢非同小可,莫非上天還有安排,讓人來扶助我等。”
他尋思半晌,也沒個計策。
原本以他和阮氏兄弟的關係。
再加上阮氏兄弟艱難困苦的生存環境,隻要他稍加誘導,這三個義膽包天,手段高強的好漢便會跟著他赴湯蹈火。
可是陸陽偏偏在石碣村開了個魚行,自己這點情分不一定會比陸陽更大,而且他們兄弟三人自從在魚行擔任高層之後,連好賭的阮小五都再也沒有缺過錢,他們還會為了那生辰綱而擔上身家性命的風險嗎?
“哎,難啊!”
晁蓋問道:“如何,難道連學究也沒有辦法!”
吳用道:“那倒也不是,我可憑三寸不爛之舌去遊說阮氏兄弟加入此事,隻是能不能成,卻不敢保證。”
自從阮氏魚行拿下了半個京東西路的漁獲生意,阮氏三雄的大名就徹底在山東地界傳開來了。
晁蓋也沒想到那個當初來找吳用支招,解決貨物堆積問題的小魚行,會變成如今橫跨數州的龐大勢力。
阮家兄弟的義氣和手段毋庸置疑,自己雖然跟他們有些私交,但十萬貫錢財和自己這點交情,能不能讓他們出手相助,晁蓋心裏十分的沒底。
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讓吳用去試上一試。
“學究先生,那就拜托你了。”
吳用拍拍胸脯,隻說包在自己身上。
石碣村離東溪村不遠。
吳用在晁蓋莊上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便獨自前往石碣村。
劉唐也聽吳用的指令,到北京去,打探生辰綱行走的具體路線。
正午時分,吳用便到了石碣村。
隻見那裏山青青而疊翠,樹依依而堆雲。四水繞行,幾處小徑。高屋飛簷,古木成林。
籬笆外高懸一麵大旗。上麵書阮氏魚行。
柳陰下攬著幾艘小船。一老翁正在釣魚。
吳用曾在石碣村小住過些時日,知道這裏之前是如何破舊窮困。
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高大的圍牆,嚴正的屋舍,還有寬闊到這足以讓三輛馬車並排行駛的道路。
他不禁心中打鼓,看來自己此行成功的難度比想象中要高得多。
石碣村的樣貌早已大變,連他也找不到阮氏兄弟的家在哪裏。
他隨便拉住了一個路人,這人吳用不認識,必是他走後又搬過來的。
“小哥,請留步。在下想打聽一下阮家兄弟的家在哪,方便的話,還請告知。”
那人伸手一指:“就在街中心,那個院子裏有棵老槐樹的便是。”
吳用這才想起來,阮小二家是有棵老槐樹。
他滿臉堆笑道:“好好,謝謝你啊,小哥。”
那人抱著鋤頭回禮道:“先生不必客氣。”
吳用問清了路,徑直投阮小二家來。
到門前看時,隻見一座小樓樸素典雅,院子裏的槐樹很大,樹冠已經蔓延出了院牆。
他一手抄起袖子,敲門喊道:“二哥在家嗎?”
不一會,隻見裏麵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頭戴三角巾,身穿一領絲質汗衫,腳踩黑布鞋,出來相見。
正是立地太歲阮小二。
吳用看阮小二一身行頭,心道:“他果然發跡了。”
阮小二一看是吳用來了,急忙出來迎接。
“今天吹的是什麽風啊,怎麽把教授吹來了。”
吳用解釋道:“有些小事,特來佒請二郎。”
阮小二豪爽的說道:“教授有事,但講無妨。”
吳用說:“自從小生離開此地,便到了東溪村一個財主家裏做了門館,他又在村裏開了個學堂,我便在那裏教書。現在他要辦宴席,需用二十條十幾斤重的金色大鯉魚。現在魚行正在禁漁期,市麵上買不到。所以我特來此處,想請二郎幫個忙。”
阮小二笑道:“這算什麽,小事一樁,等會我找幾個魚行的社員們去湖裏撈,教授先跟小人去吃三杯酒如何。”
吳用也笑道:“正好,我也想和二郎吃上三杯。”
阮小二拉著吳用往魚行走去。
陸陽上次去東京,順便還挖了一個手藝不錯的廚子回來。
在魚行附近蓋了一家農家樂,搞起了特色旅遊休閑項目。
阮小二道:“咱們便去魚行下轄的那個酒店裏吃兩杯,店裏的廚子手藝好得很,連知縣相公都稱讚不已。”
吳用目光有些審視的看著阮小二,這阮家兄弟和之前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對了,五郎和七郎在嗎?我也有事找他們說。”
兩人到了湖邊,正巧見到阮小七撐船歸來。
阮小二問道:“七郎,看見你五哥了嗎?”
阮小七聽見二哥叫自己,連忙伸長了脖子去看。
隻見岸邊立著兩個人,一個正是自己二哥,另一個身影也甚是熟悉,仔細一瞧,不是吳用吳學究嗎?
“二哥,學究先生。”
阮小七抱拳說道:“五哥還在賭坊呢!最近也不知是撞了什麽邪,逢賭必輸。咱們這趟出去掙的錢,還沒兩天就輸光了。”
吳用問道:“怎麽,你們還有其他生意?”
小二訕笑道:“那是官人的生意,我們就是去幫個忙,搭把手。”
說著他連忙給阮小七使了個眼色,小七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隻是打馬虎眼,錯開這個話題。
幾人劃船到鎮上去,剛劃了半個小時。
卻見前麵迎麵過來一艘小船,駕船的正是阮小五。
吳用問道:“五郎手氣如何?”
阮小五看見前方兩條小船,正是自己的兩個兄弟,還有一個白麵儒生。
“這不是吳學究嗎,咱們得有好長時間沒見了。今天手氣不行,沒一把贏的。”
阮小二教訓道:“官人早就跟你說了讓你戒賭,你就是不聽。以後還娶不娶媳婦,等你哪天賭的傾家**產,別連累了老娘。”
阮小五不敢和二哥頂嘴,隻是低頭挨罵。
但是他根本就沒往心裏去,該怎麽賭還是怎麽賭。
這種多巴胺上癮不是能輕易戒的掉的。
吳用也出來勸解,阮小二這才作罷。
四人撐著船到了湖邊的靜水閣。
將船停在荷花**裏,用纜繩拴住。
阮小二扶吳用上了岸。
幾人進到酒店裏來。
小二一看是阮家兄弟來了,連忙出來伺候。
“行首來了,您常坐的那間還空著呢。”
阮小二道:“就還是那間,好酒好肉盡管上,再把我前些天寄存在這的那條二十斤重的大魚給料理了。讓王廚親自做,我要招待貴客。”
小二點頭哈腰的說道:“小人明白,幾位二樓請,酒菜馬上就到。”
幾人到了小間,這裏視野開闊,從窗戶往外望去,便是無盡的荷花**。
“畢竟碣湖五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眾人猛然回首,隻見門口處佇立著一個身穿白衣,麵貌堅毅俊秀的男子。
他口中言道:“吳教授以為這石碣湖景色如何,能入眼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