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安仁大賢聞煥章

別說,還真讓陸陽想到了一個。

宋徽宗是個昏君,但不是傻子。

他知道他寵幸的蔡京,高俅之流都是奸臣,但是這些奸臣能讓自己過得很舒服。

他也知道靠這些人治國是不可能的。

他們可能在玩弄權術上有一手,但是談論起民生政事還得靠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

宋徽宗為了平衡忠奸兩派之間力量,特意扶持了一個能向他反應民生疾苦的宿元景。

這位宿太尉一直是反抗奸臣亂政的主力軍。

正好,陸陽偏就認識一個能跟宿太尉說得上話的人。

“大哥先收拾一下,等會我帶你去見個人。這人說不定能幫你救出兄長。”

趴在桌子上的湯隆頓時彈射而起。

“兄弟你說的到底是誰啊?”

陸陽笑道:“此人乃是能跟最頂層搭上話的人。雖不在朝,但卻賢名遠播。”

湯隆跟著陸陽出了城,一路往東走,過了十幾裏路。

前麵忽然出現了一個小村子。

“兄弟你說的這個大賢就住在這啊!”

陸陽說道:“聞教授隱居安仁村,一是看不慣當今朝廷貪官當道,二是不想離權力中心太遠。此人是個孔明一樣的人物。雖然隱居,卻時刻準備著出仕平天下。”

湯隆撓了撓腦袋:“不就是想當官嗎?他要是真能跟上麵那些太尉說上話,要當官不是輕而易舉嗎?”

陸陽道:“你不懂讀書人,這叫待價而沽。”

湯隆頓時明白了:“哦,就是嫌官小!”

陸陽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過也差不多了。

從古至今隱居的大賢,大多數是為了將來一鳴驚人。

像陶淵明這樣真正熱愛隱居生活的隻是極少數。

到了聞煥章門前,陸陽還是提醒道:“這位聞教授雖說和藹可親,沒什麽架子,但畢竟是讀書人,等會說話的時候注意點,收斂些江湖氣,你也是軍官子嗣,該怎麽跟讀書人打交道應該明白吧。”

湯隆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陸陽這便敲響房門。

“當,當,當。”

隻聽見裏麵傳出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誰啊,稍等一會,馬上就來。”

湯隆趴在陸陽耳邊道:“你不是說這聞教授自己住嗎?裏麵怎麽是個小娘子。老教授玩的倒是花。”

陸陽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肚子。

“說甚胡話,聞教授豈是那種人。”

不過說是這麽說,陸陽對聞煥章還真是沒什麽信心。

大宋現在就興這個,指不定人家也喜歡老牛吃嫩草呢。

不一會,那扇柴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裏麵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正在四處觀察。

她突然看到眼前的湯隆,頓時被嚇了一跳。

“啊!有強盜!”

叫喊著又把門關上了。

陸陽看著湯隆的模樣,感覺也沒那麽嚇人。

難道是跟阮氏兄弟一起時間長了,承受力提高了嗎。

“兄長先往後退退。待我叫門。”

陸陽獨自上前拍門道:“聞教授,聞教授在嗎?陸陽來訪。”

隻聽見一片寂靜,除了風聲鳥鳴以外,再無別的回應。

“看來聞教授今天不在,要不咱們明天再來。”

二人正打算離開,卻見那柴門再次打開。

“我父親去村裏私塾教書了。”

那小娘子還沒等兩人反應,就又關上了柴門。

湯隆道:“原來是聞教授的千金啊。”

陸陽道是有些疑惑。

他之前來的時候聞煥章確實是一個人住,也沒聽他說過有女兒。

不管了,先去私塾找他。

陸陽曾在安仁村小住過一段,當時他租住的房子就在私塾旁邊。

有時閑得無聊就會去裏麵聽聽課,一來二去的也就和聞煥章熟悉了。

這裏的學生們都是農家子弟,晚上之前得早點回去幫家裏做家務。

學堂下課的時間也很早。

二人在外麵等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見到一個身穿藍色文士衫,頭戴方巾,慈眉善目的中年文士送著孩子們出了學堂。

“今天背的論語,回去以後要時時複習,明天來時我要提問,好了都回去吧,路上不要瞎拐耽誤時間,莫讓爹娘擔憂。”

學生們都有模有樣的作揖告別,然後立刻切換回了孩童天性,蹦蹦跳跳的各回各家。

聞煥章目送孩子們離開。

這才揣著手準備回家喝杯茶潤潤喉嚨。

他迎著微風,目光投向西方。

熟悉的風景下卻多了兩個不熟悉的身影。

聞煥章覺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隻聽得那人說道:“聞教授,陸陽來訪。”

哦,聞煥章這才想起來,這個小子半年前曾在村子裏租住過一段。

兩人那時候還經常一起飲茶讀書。

他很喜歡跟陸陽在一起交談,因為他總能從陸陽嘴裏聽到一些旁人覺得很奇怪,但是仔細一想又很有道理的話。

比如什麽地是圓的,地圍繞著太陽轉之類。

聞教授笑道:“故友來訪,興盛至哉。”

陸陽帶著湯隆迎上去。

“聞教授,半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陸小友也是越加貴氣,看來這半年時間你沒有浪費。”

陸陽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常跟你提到的聞教授,鄉野遺賢,才高八鬥。”

湯隆回憶著自己在關西時學到的禮儀,跟聞教授見了個禮。

聞煥章回禮。

“聞教授,這位是我世交兄長,延安府知寨之子,金錢豹子湯隆。”

三人寒暄一番後,聞煥章便提議去他家裏喝杯茶,慢慢談。

聞教授喊開了房門,陸陽和湯隆欺身進去。

隻見那小娘子開完門就一遛小碎步回到了裏間,還時不時的將簾子挑起一個縫,查看外麵的情況。

聞煥章說:“這是我女兒,小字玉兒。她母親當初生她的時候難產,沒保下來。她也從小就體弱多病,上次你來的時候,她正在城裏調養身體。”

陸陽點頭道:“原來如此,大夫怎麽說的?”

“大夫也說不出什麽名堂來,一把脈就是陽虛,老是害病。”

陸陽想道:“可能是早產導致的身體發育有問題,免疫係統不完全,導致的免疫力下降。”

聞煥章請兩人坐下。

“這一過都半年了,你才想起來過來看看。要不是有事,是不是準備老死不相往來啊。”

陸陽訕笑道:“這也不能怪我,我經營著商行,這麽多人指著我吃飯,我一定得為他們負責。前些時間實在是太忙了,我要是能閑下來,那簡直恨不得搬到安仁村來,日日夜夜聆聽先生教誨。”

“哈哈哈。陸小官人真會說話。”

三人耳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聞煥章喝道:“客人在前,豈敢無禮,快進去,不得偷窺。”

他對陸陽說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從小把她寵壞了,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陸陽搖頭道:“怎麽會,這種開朗性格的女孩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

湯隆突然拿腳踩了他一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著人家的麵這麽說確實不太好。

“哈哈哈,一時口誤,聞教授莫要放在心上。”

聞煥章也知道陸陽沒有調戲自己女兒的意思,自然沒往心裏去。

“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你這個兄長的事吧。”

陸陽眼睛瞪得老大:“教授難道真是神機妙算?”

聞煥章說:“什麽神機妙算,徐教頭的事在東京鬧得挺大的,包括你這位兄長。我一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你是為何而來。”

“那教授可否給個準話,徐教師還有沒有救。”

聞煥章歎了口氣。

湯隆腦門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大冬天的卻好似火爐裏一樣燥熱。

隻感覺心跳加速上不來氣,生怕從對方口中聽到一點壞消息。

他已經把自己能走的路都走過了,事實證明走不通。

現在撞了大運碰到陸陽,對方認識的這個聞教授便是自己最後的希望。

一定要是好消息。

陸陽也是看的心慌,這聞教授什麽都好,就是說話喜換大喘氣。

這也是文人的通病,好像不賣個關子就顯現不出來自己的重要性。

不過當他們賣關子的時候,往往就代表著他們已經有了解決之法。

“徐教師的罪名是坐實的,要判無罪是不可能了。”

湯隆多次碰壁,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讓徐寧無罪。

“聞教授若有法保住我哥哥的性命,以後先生有吩咐,湯隆必效死力。”

聞煥章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於是便道:“此事我早與元景兄有過商談。他也覺得高俅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是時候殺殺他的勢頭了,即使你們今天不來找我,徐教師也無性命之憂,你們可以放心了。”

湯隆驚訝道:“先生此言當真?”

陸陽說:“既然聞教授如此說了,那便不會有錯。徐教師有救了。”

湯隆急忙起身,跪在地上便要叩頭感謝。

聞煥章急忙將他扶起:“哎,徐教師無辜之人,被那高俅陷害而已,此事無論為公為私我也都會幫忙,更何況出力最大的是元景兄不是我,你快起來吧,不必多禮。”

湯隆滿臉淚水,決定回去以後一定要給宿太尉做個長生牌位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