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林衝怒取投名狀

梁山上散了酒宴,王倫領著兩個心腹準備回房間歇息片刻。

剛走到走廊上,卻見前方朱貴並著杜遷宋萬在那裏等候。

他上前抱拳道:“王首領留步,朱貴有一言相告。想我朱貴文不能成,武不能就,實在不配在梁山當這個頭領,請王首領撤了我的交椅。”

王倫麵帶笑容,保持風度。

邁著八字步向前慢走,其他三位頭領在後麵跟隨。

“朱貴兄弟何出此言啊?”

王倫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是不想讓林衝留下,但也要在最大程度上保存自己的麵子。

朱貴說:“想那林教頭在東京曾任八十萬禁軍教頭,有統帥千軍之才,萬夫莫敵之威。這等人都不配在梁山坐一把交椅。我自認才能不及林教頭萬一,如何能坐得此位。”

王倫轉身麵對朱貴說:“兄弟莫急啊。今天不是還有一天的嗎?隻要他交上投名狀,就沒有人會趕他下山。”

朱貴道:“前兩天林教頭在山下連一個落單的客人都沒碰到,這第三天也已經過了一半了,他恐怕是難以完成啊!”

王倫笑著說:“命運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說不定今晚之前,林教頭就會提一顆人頭上山。到時候,便依兄弟們的意思,請林教頭做第四把交椅。”

朱貴看王倫逐客之意已決,還是不肯放棄。

“那林教頭要是交不上呢?”

王倫眼中精光閃現,他握著扇子,風度翩翩的說道:“若林教頭交不上投名狀,那也是天意,隻好按規矩辦了。諸位兄弟們的麵子我是給到了。隻是山寨不可沒有規矩,若是來一人便破一次,以後咱們也不好統領山寨。”

說著他便快步前進。不再理會其他三人。

杜遷宋萬對視一眼。

“以前還沒看出來,王首領居然是這等人。”

杜遷看著宋萬和朱貴道:“鳳凰離窩,烏鴉上樹。連林教頭都不能在此安身,我豈敢和林教頭相比。要是王頭領執意要趕林教頭離開,那我也不在梁山待了,不如趁早騰開地方,還能落個清淨自在。”

宋萬附和道:“人當有自知之明,小弟願執鞭墜鐙隨杜大哥行走江湖。大不了再找個地方,咱們一起新建山寨,到時候再請林教頭過來安身歇馬。”

兩人商量著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朱貴看著王倫離去的背影心下歎道:“你為何就是不肯接受林教頭啊,這回山寨都要散夥了!”

劉樓村。

劉太公莊上。

王道人麵色猙獰,全身被鮮血染紅,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他手執雙劍大踏步近前來。

林衝看著眼前的景象,早已按耐不住。

他從馬上抓下陸陽的寶槍,拿手一扶,捆綁槍身的布條如玉龍一般飛舞而出。

正午的陽光照在槍身上都不會引起一絲反光,整個槍杆像一條黑龍一般,表麵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精細的防滑紋。

林衝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這惡道,哪裏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爺爺近來正是煩悶,今天便拿你撒氣。”

那王道人根本不怕,耍起兩把寶劍,直奔林衝而來。

陸陽從馬上取下雕弓,雖然他相信林衝的武藝,但還是以防萬一。

兩人在烈日之下,槍來劍往便鬥了起來。

林衝起手生性謹慎,在比鬥之前喜歡先使一些簡單的招式,看看對手的本事到底如何,再決定之後的打法。

他先使了一招潛龍探爪,一槍直取王道人心口。

卻見那惡道將左手劍一揮,便輕描淡寫的化解了林衝的試探一擊。

他一隻手防禦,另一隻手卻沒閑著,隻見他右手那把劍挽了個劍花,橫向朝著林衝脖子抹去。

豹子頭將槍一豎,也是輕鬆抵擋。

這一交手林衝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水平。

“此人的武藝倒是不凡,比陸陽兄弟也不遑多讓。”

那王道人與林衝一連過了二十多招,防禦滴水不漏,進攻迅猛如雷。

端的是個高手。

不過別看他表麵上風輕雲淡的,其實心裏早就暗暗叫苦了。

他武藝本就不如林衝,手中的雙劍也不是什麽神兵利器。

林衝雙手持槍和王道人交戰。

王道人每次抵擋林衝進攻的時候都會被震得手腕生疼。

二人又戰了十幾回合,林衝突然發現對麵開始用右手防禦了。

他心中笑道:“這道士左手已經脫力了,待我賣個破綻給他。”

林衝故技重施,於王道人對了一招後,假裝失去平衡轉過身來。

王道人早就苦不堪言,如此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他自然不會放過。

隻見兩條劍光如半月劃過。

林衝雙腳蹬牆,登時轉身,長槍揮舞,劃過一片飛雪。

兩人錯身而過,一息之後,隻見其中一個手中武器“倉啷”掉在地上,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正是王道人。

林衝抽出腰間袞刀將其首級削下。又扒了王道人的道袍將其首級打包以後掛在馬上。

“多謝兄弟,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

陸陽看著林衝說道:“早就說了多少次了,自家兄弟之間無需說謝謝。其實哥哥就算拿不到投名狀,也不至於沒地方去。”

林衝想了想。

自己認識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東京的同事,或者街坊鄰裏。

柴大官人將自己介紹到梁山,那就說明他覺得梁山是最合適的地方,連梁山都不留我,我還能去哪。

回滄州自投羅網,還是在石碣村等官差來抓呢?

他實在是想不到。

“兄弟你此言到底是何意啊?”

陸陽從懷裏取出了一封書信。

“哥哥自己看吧,這是大哥前些天托人送來的書信。”

原來魯智深自打離了石碣村,一路往東到了青州地界,跟著一隊客商路經二龍山的時候,被山上的鄧龍帶人給截住了。

那鄧龍不知魯智深深淺,竟敢在陣前決鬥,卻被他拿禪杖當場打死。

小嘍囉們見寨主被人鏟下了腦袋,一個個的作鳥獸散。

後來魯智深覺得自己一直跑也不是事,幹脆就在二龍山落草,成了新的寨主。

林衝將書信放回信封裏。

“早知道我便去投奔師兄了。”

這命運就是如此,林衝剛上梁山沒幾天,魯智深的書信就到了。

“哥哥無需如此,投名狀不是有了嗎?那王倫也沒有理由再將你拒之門外了。以後在梁山上,想跟嫂子孩子見個麵也方便。”

林衝點頭道:“說的也是,隻是王首領今天能如此對我,恐怕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陸陽麵色突然一變,他拉住林衝的衣袖,示意他附耳過來。

“哥哥可曾想過,取彼而代之。”

林衝眼神震驚的看著陸陽:“王首領乃是山寨的創建者,更與柴大官人相交甚厚。我上梁山已是承蒙王首領庇佑,要是再動奪位之心,那不成了反複無常的小人了嗎?絕計不可。”

陸陽也不再多說,現在這個時機還不合適。

再過段時間,讓林衝在這個強盜窩裏再呆一段,讓二人之間的矛盾再積累的深一點。

到時候梁山聚義廳就像一個火藥桶,隻要有一點火星,便會造成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好好好,哥哥真乃義氣之人,小弟佩服。咱們先去看看劉家還有沒有活口吧,要是還有,不妨救治一下。”

二人花了一刻鍾將劉家搜了一遍,終於確定那王道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不過人沒找到,陸陽倒是發現了三百多兩黃金。

他拿了兩塊大布包裹了起來。放在了兩匹馬上。

林衝還是有點心裏別扭。

“這都是劉家的錢,咱們拿了會不會不太好。”

陸陽可不管這些。

“哥哥,劉家已經都死絕了,這些錢你我不要,也會落到縣令的口袋裏。更何況咱們幫劉家報了滅門之仇,收點報酬總不過分吧,他們到了下麵,這些黃白之物也用不上了。”

林衝聽陸陽真麽一說心裏還真是好過了不少。

兩人騎著馬匹順小路返回了梁山東麵。

林衝下了馬,將人頭別在腰間,金子背在背上。

“兄弟一路保重,我這便走了。”

兩人就此分離。

陸陽沒有直接回石碣村,而是先到了水泥廠,將東西都交給張三,然後再騎著馬獨自返回。

一百多兩黃金鼓鼓囊囊的裝成了一個大包,林衝背著走了一路也是十分吃力。

天色漸暗的時候,他終於還是走回了跟小嘍囉一起埋伏的地方。

那嘍羅抱著肩膀藏在草叢裏,今天從早到晚都沒有獨行的客人經過。

林教頭去了一整天,現在還沒有回來。

難道說真就是天意嗎?

林教頭這樣的豪傑不能留在山上也太可惜了。

他怕林衝找不到回山寨的路,哪怕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他也沒有起身離去。

小嘍囉眼神迷蒙,望著遠處。

他雖然沒有夜盲症,但人畢竟不是夜行性動物。

一到晚上視野必定受限。

凜冽的寒風吹拂著他的後脖頸,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突然他發現前麵暗處隱隱有一個黑影,腰間背上都攜帶著鼓鼓囊囊的包裹。

“天無絕人之路,林教頭,你的運氣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