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終回石碣村

陸陽把手一攤,一臉無辜的說道:“張兄,我也有心助你,隻是此事乃是你的家事,我怎麽好插手呢?”

張大戶的臉皺成一團,可見夫人下手有多重。

他痛苦著說道:“不需要你插手這個,你隻要把金蓮帶走就行。別再讓她回來了!”

陸陽歎了口氣麵色有些為難。

“這可不好辦了,我這次出來沒帶多少錢,買完了禮物身上就隻剩不到十兩銀子了。”

張大戶誒呦一聲。

“快領走,我不要你的錢,隻當是回禮了!張凱,快去給陸官人取典身文書來!”

管家張凱聞令,立刻奔去了張大戶的書房,從一個錦盒裏麵翻出了幾十張文書,取出其中一張,飛也似的跑回正堂。

“老爺,文書到了!”

他伸著手遞給張大戶。

張大戶臉一黑。

“給我作甚,直接給陸兄。”

陸陽接住了文書,當場便拍胸脯道:“張兄與張夫人放心,此女我帶走之後,絕不讓她再回清河縣。”

張大戶一隻耳朵在老婆手裏,隻得歪著腦袋對陸陽說:“陸兄慢走,我這就不遠送了。”

陸陽道:“張兄保重,夫人看開點,夫妻吵架沒必要下死手。”

他帶著潘金蓮和李婆出了張家宅子,隔得老遠還能聽見爭吵之聲。

三人離開了張家所在的巷子。

隻見那李婆麵色尷尬,吞吞吐吐的想說些什麽,可是又聽不清楚。

陸陽便問道:“李媽媽放才說的什麽,我沒聽清。”

李婆還以為陸陽是在威脅她,連忙擺手道:“不要了,我不要了!”

那李婆子說話聲音小,又帶了方言口音,陸陽是真的沒聽見。

這時,一直跟在旁邊一言不發潘金蓮卻說話了。

“這位媽媽是擔心婚事吹了之後,張大戶會找她要回保媒的錢。”

陸陽哈哈大笑。

“我當時什麽事,媽媽隻管說便是。那張大戶給了你多少保金?”

那婆子心想,這保金又不是陸陽給的,他就算給自己一些作為補償,那也不會太多。

不如多要一點,他就算往下降一半,老娘也不虧。

李婆哆嗦著伸出了四根指頭。

“張大戶一共給了老身四兩銀子。”

陸陽嗤笑一聲。

“我當多少,原來隻有四兩。”

他從錢袋裏摸索了一番,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給李婆。

“李媽媽忙前忙後辛苦了,這五兩銀子算我請你喝茶。”

那李婆曉得嘴角都裂開了,她其實隻收了二兩,這一開口就白賺了五兩,早知道再多說點了。

她接著銀子道:“都說那山東及時雨仗義疏財,我看咱陸大官人也不比他差呀。”

那李婆正要收起銀子,卻聽的一旁傳來清脆的女聲。

“大官人休要被她騙了,清河小縣,哪來的那麽高的說媒錢。我在東京之時,聽人說媒最多也就要二三兩,她張口就是四兩,必定是想訛詐官人你的錢財。”

李婆這就不高興了。

“你這小娘們剛換主人就搶著想邀功啊,張大戶給老身的就是四兩,不信你自己去問啊!野雞剛榜上鳳凰就以為自己能上天了,能的你!”

潘金蓮說不過這老婆子,被氣得俏臉通紅,嘴唇發抖,隻得“你,你,你。”

卻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陸陽看潘金蓮所說不似有假,這老婆子確實有可能虛報數目,榨取錢財。

不過陸陽並沒有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話。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叫事。

“李媽媽,我也不管你收了張大戶多少錢,隻需記住,你拿了我的銀子,以後便要對武大哥哥客氣點,明白了嗎?”

李婆道:“誒呦,誰敢欺負您陸大官人的哥哥呀,更何況他還有個武藝高強的兄弟,我怕還來不及呢。您要是沒別的事,老身這便告退了。”

陸陽擺了擺手。

那李婆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是去時的步子,比來時要輕巧不少。

送走了李婆,陸陽這才騰出了功夫好好看看這個遺臭萬年的潘金蓮。

那女子上身穿藍色直領對襟褙子,下身著黃色麻布長裙。

頭發梳成朝天髻。

手中拿這個小布包,把頭低著不敢和陸陽對視。

害羞如此,哪裏能看出來以後是個會私通外人,謀殺親夫的毒婦啊。

隻能說生活是把殺豬刀,會把人變成他們從前最討厭的樣子。

也會讓一些人徹底的變成瘋子。

陸陽掏出錢袋抖了一下,卻隻從裏麵倒出了三兩多散碎銀錢。

他有些尷尬的把這些銀子並著典身文書遞給潘金蓮:“我這次出門帶的錢差不多已經花完了,隻剩這麽點了,你拿去吧,找個相熟的親戚去投奔。”

金蓮突然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俊秀的男人,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從小就被人伢子拐賣給了一個贖身了的窯姐。

她那幹娘教她琴棋書畫,女紅刺繡,還讓她燒的一手好菜,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她賣個好價錢。

果不其然,有個老員外看中了金蓮的樣貌和才藝願意花錢將她買下。

可這老員外身體不行,還沒來得及享用,自己就駕鶴西去了。

他的兒子們為了爭奪家產打的不可開交。

最後決定將家產變賣,平分之後各過各的。

潘金蓮又一次淪落到了人伢子手中。

這次她被賣到了山東清河縣,買主又是個老員外。

她一直想逃跑,但是又不敢。

現在她還隻是普通的奴仆,哪怕賣身為奴也是有一定人權的。

奴仆都是由良民簽訂賣身契而來的,大宋律法予以保護。

可是逃奴不一樣,逃跑的奴仆,主人擁有絕對的處置權。

說殺便殺,說打便打,連畜生都不如。

潘金蓮夢寐以求的自由,現在就放在眼前。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住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總是讓人不敢相信。

“大官人真的要放奴婢走?”

陸陽拍胸脯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金蓮眼中閃著淚光。

“敢問大官人高姓大名,金蓮日後必定回報。”

陸陽擺手說:“罷了,我不求你回報。隻要記著張員外的囑咐,日後莫要再回清河縣了。”

她連忙應了一聲,隨即奔跑著消失在了陸陽的視線裏。

陸大官人摸著比臉都幹淨的錢袋,心中感歎道:“就算是積陰德了。”

今天武大沒有出門,一直在家裏等著陸陽的消息。

時間剛過正午,武家的大門就被敲響。

“哥哥在家嗎?”

武大連忙打開大門,迎陸陽進來。

“兄弟,怎麽樣?”

陸陽似笑非笑的看著武大道:“哥哥難道還真想找個渾家了?”

武大郎歎口氣:“兄弟你就會拿我尋開心,我這是擔心張家出事波及到咱們。”

陸陽收整了一下表情。

“此事卻有蹊蹺,乃是那張家老爺和主母之間的紛爭。不過哥哥放心,我已經擺平了。張家日後絕不會找你麻煩。”

武大長舒了一口氣。

“那便好,此事多虧了兄弟幫忙。”

陸陽問道:“哥哥,前幾天讓你寫的那封書信可寫好了。”

武大這才想起來,他上到二樓,從自己的被褥下麵抽出封裝好的書信。

下的樓來,交給陸陽。

“兄弟,這是我托縣學王先生代筆寫的書信,托你幫忙交給二郎。”

陸陽將信封受起。

他麵色有些奇怪的問武大道:“哥哥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嗎?如果我們是騙子呢?”

大郎笑道:“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但是這騙子行騙必有所圖,你們伸手便是五十兩,哪有騙子騙人還往裏搭錢的。”

兩人相視一笑。

第二天一早,陸陽便和林衝退了房,一路上不再憐惜馬力。

這棗紅馬在柴大官人家養了這麽久,也該減減肥了。

途中還是照顧了一下林衝**的那匹劣馬,兩人跑了十幾天,終於看到了石碣村的影子。

林衝看著眼前高聳的圍牆眼都快瞪出來了。

“兄弟,你這村子的圍牆都快趕上東京內城的城牆了。”

陸陽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十月出去,現在都快過年了,兩個月的時間,石碣村的發展也足以讓他驚掉大牙。

他連忙帶著林衝趕到了魚行總部,魚行冬天歇業,阮小七正拉著馬伯吃酒。

他一抬頭卻望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

“二哥,五哥快出來,官人回來了!”

之間一隻粗壯的手臂撩開了棉布簾子,從裏麵一口氣鑽出了六個人。

馬家兄弟,張三李四都在。

他們奔跑著迎上來。

“官人你可回來了,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都沒有主心骨啊!”

阮小二高喊一聲:“大家先退開,讓官人進去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

張三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陸陽身後那個帶著範陽笠,蓬頭垢麵,披頭散發的大漢正是他們日夜思念的林衝林教頭。

不過他沒有動聲色,外麵畢竟人多眼雜。

待眾人簇擁著陸陽進到了室內,張三便一把抓住了林衝的手腕。

“小人張三,見過林教頭!”

眾人這才猛的發覺,原來陸陽身後的那人,正是他這次外出的主要目標豹子頭林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