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濤震驚回州府

何濤見陸陽反應如此劇烈,不似有假,心下也懷疑起自己的推斷了:‘難道我猜錯了?邱家一案確實和阮氏魚行沒有牽扯。’

原本何濤知道了襲擊阮氏魚行的人是邱家以後,他就有了些許判斷。尤其其中有幾個很大的疑點,首先是賊人劫走了邱家父子卻不要贖金;其二,梁山賊寇有數百人突襲邱家卻隻出動了十幾個人;其三,邱家有鄆州知府安排的一個高手護院,此人參加過武舉,雖未上榜但也是身手不凡,賊寇中應該沒有能與他匹敵之人。

這些線索都讓何濤傾向於一個猜想:襲擊邱家的不是梁山賊寇,而是另有其人。

再加上邱家假扮梁山半路截殺阮家魚行之事,他心中就有了一個基本的目標。

可是經過追查發現,阮氏魚行的社員都沒有外出不歸的記錄,而且陸陽和阮小二在案發當天甚至住在壽張縣裏,客棧老板可以作證。

但是案發後的第二天陸陽又將幾個單獨住的社員派去了陽穀縣,名義上是考察市場,而這些人都不需要照顧家人,所以適合出遠門。但何濤早就注意到了這其中有些不自然,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陽穀縣根本沒有派十幾個人去考察的必要,那邊魚行也早有布置,考察肯定是個幌子。

但是陽穀太遠,他鞭長莫及,之後陸陽發了一條命令,讓他們在陽穀縣組建分行。何濤就算覺得陸陽和阮氏魚行有問題,他也沒有任何證據,於是也不敢向州府匯報,反倒自己一個人來到石碣村探陸陽的口風。

“這麽說,官人是不知了?”

陸陽歎了口氣道:“哎,我若早知如此,早就帶人去找邱家算賬去了,現在邱家男丁都被梁山劫走,我若去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不是得讓天下英豪恥笑於我嗎?可是此仇不報,我這口氣又咽不下去。”

他一跺腳,甩甩袖子又坐了回去。忽然,陸陽猛地眼睛一亮:“觀察,你說會不會是梁山賊寇知道了邱家冒用他們的名號到處惹事,所以才去懲治邱家。哦,對了,何觀察你覺得邱氏父子是不是被劫到梁山,當眾行刑了。”

何濤被一連串的回答打得有些懵,別說,這些話猛地一聽,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何濤疑惑道:“難道真是如此?”

陸陽趕忙趁熱打鐵,抓緊把他給忽悠住。

他對何濤哭訴道:“何觀察您可是本地的青天啊,那邱家假冒賊寇襲擊我們魚行,不僅毀壞了許多財務,還殺傷了十幾條人命啊,您可得為他們報仇啊。”

何濤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來的目的突然就從試探陸陽變成了懲治邱家了,隻能是安慰道:“陸東家放心,州府一定會給你們魚行一個交待的。”。

陸陽接著說道:“我知道那邱家可能跟鄆州知府大人有些關係,但是邱家的男丁畢竟都已經失蹤了,知府大人會不會還和以前那樣照顧他們都不一定了,而且我也不讓州府為難,隻要能將參與此事的家丁依法查辦,再讓邱家賠償死者家屬一筆銀兩,此事便這麽算了。”

何濤心下想到:‘你這要求還不多啊。這我就夠為難的了。’

陸陽把著何濤的手臂將他拉到展示牆前,說道:“何觀察也是文人,隻要能幫我的社員們討回公道,這些字畫,觀察喜歡的,隻管拿去。”

何濤別的不感興趣,對於書畫倒是有些癡迷,雖然自己水平不行,寫不出什麽好作品,也畫不出什麽名堂來,但不代表他不能附庸風雅。

“這,哈哈哈,官人太客氣了。”

陸陽笑咪咪的說道:“哎,觀察為我們報仇雪恨,這區區一點字畫,不過聊表心意,觀察這般客氣作甚,喜歡哪幅,等會我讓馬伯包上送到您府上去。”

何濤眼睛緊盯著牆上的字畫,目不轉睛,相當入神,也不看陸陽,這便拱手回複道:“承蒙官人如此大方,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陽專門在會客廳裏準備了一麵大牆,上麵專門用來掛自己從東京托李氏的關係找來的各種奇珍字畫,有群鶴圖、中秋帖、廬山煙雨圖、潑墨江山圖、還有本朝人仿顏真卿寫的自書告身帖。

看得何濤目不暇接,實話說,這些都是當世精品,傳世佳作。要是可以的話,他肯定是全都想要,但是薅羊毛也不能薅的太狠,隻選一個的話也是在不好抉擇。

就在此時他發現了一眾字畫上方還高掛著一幅橫字,上書《生意興隆》四字。何濤心下恥笑,這陸東家真個不識貨,竟然把這俗不可耐的東西放在最上麵,下麵的幾幅字畫,隨便哪個,不管是筆力還是立意,哪個不是遠超生意興隆,商人就是商人,沒見識。

他眼睛一瞟,突然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大印,那鮮紅色的大印上刻著樞密院使四字。

何濤長大嘴巴好似不敢相信,這是樞密院主官樞密使的公印。何濤自己雖然是文職,但他巡檢的職事事實上接近武職。大宋以文官任武職的情況並不少見,老種經略就是其中代表,甚至曾經的範仲淹範文正公也擔任過陝西經略安撫招討副使,負責拱衛西北邊防。

所以何濤是見過樞密院大印的,他的職事任命文書上就有,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光憑這個還不足以讓他震驚,旁邊還有兩個大印,一個刻著檢校太尉童貫,另一個卻是童貫道夫。

這兩個一個是童貫太尉府大印,另一個很可能是童貫的私印,能得到這種東西的必定和童貫關係匪淺。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陸陽說:“陸兄這張字是從何處得來,真是好字啊!”

陸陽看他已經發現了童貫的大印,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是我在東京時,一位長輩所賜,算是一個寄托或者期望,大人要是喜歡的話,我可為大人去東京求一副,隻是此字關係重大,不能相贈,還望觀察海涵。”

何濤都已經有些哆嗦了,童貫那是誰,皇帝近臣,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找他要字,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他屈身下拜,拱手對陸陽說道:“官人勿怪,下官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陸陽趕忙扶起何濤:“觀察說的是什麽話,恁也是為了公事,我身為大宋子民,理應配合,有什麽冒犯不冒犯的。來來,先坐下,看中了哪一幅,我這就讓馬伯包起來。”

何濤也不坐了,現在他隻想趕緊離開:“這些字畫必是官人心頭所好,下官豈能奪人所愛,此事官人休要再提。哦!我突然想起州衙還有公務要辦,不便多留,這就告辭了。貴魚行的案子我也會盡快督辦,官人放心。”

陸陽挽留道:“觀察,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天便在草舍安歇,明日我親自送您回州府。”

他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官人請留步,我這邊走了。”

說著何濤便上了他的馬,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陸陽還喊道:“觀察保重,有空常聯係!”

阮小二看見何濤離開,前來找陸陽詢問細節。

“官人,情況如何,他知道多少?”

陸陽慢慢揉搓麵部,緩解一下因為假笑而有些僵硬的肌肉。

接著回答道:“不多,最多就是揣測,沒有任何證據,何況見了那幅字,他知道也得裝不知道。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去陽穀縣的那幾個兄弟傷勢如何?”

阮小二說:“前幾天傳回來的消息,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再過個半月左右便能痊愈。”

“嗯,通知他們,小心謹慎,受傷的弟兄要是能動的話,再走遠點,等傷勢完全好了再回來。”

“好,我這就讓人傳話過去。”

卻說何濤離開了石碣村,一路快馬加鞭疾奔回濟州府。

他猛地推開自己家的大門,拿起桌子上的水碗就往肚子裏灌。

他娘子看見他這麽個樣子,也擔心起來。

“相公,你今日為何如此勞累,可是出了什麽公務。”

何濤有拿起水壺倒了一碗,一飲而下,衝著娘子說道:“厲害呀,今天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娘子婦道人家,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相公到底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你到是告訴我啊!”

他不耐煩的推開娘子的手:“跟你說了又有何用,這關我已經過了。你無需擔心,我還要去一趟知府衙門。”

何濤一路來到了知府衙門,和知府大人不知密談了多久。隨後由何濤親自帶隊,前往鄆州大牢提出犯案的家丁,緊接著又來到邱家,要求邱家對被害的魚行社員家庭進行賠償,邱家自然不願意,邱家的孫女,知府的外室也找上了鄆州知府,可是那知府卻一氣之下將邱氏給休了。

邱家沒有辦法,隻得賠償。

眾社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以後也不願意再去欺負邱家的一幫女人,此事便就此揭過了。

陸陽看了看當下的時節,心想魯大師差不多也該到東京了,是時候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