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可造之材
陸盛按照禮節跟雲夫子行禮之後,等雲夫子應下,才把手上的那疊紙遞過去。
雲夫子抬頭看了陸盛一眼,才伸手接過,低頭仔細觀看片刻,眉頭便微微皺起,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心裏的想法。
陸盛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絲毫不敢打擾到夫子。
根據夫子的反應,陸盛猜測,夫子應該是看到了他提議的點子。
陸盛知道,這裏麵的點子要是能實行,起到的作用到底能有多大,相信夫子自然也能看出來。
雲夫子把陸盛寫的那篇賦稅文看完之後,連忙把那篇策問也找了出來。
陸盛是按照賦稅文章、五言八韻詩、漓河決堤建議這個順序來疊放的,沒想到雲夫子竟然急切地把策問那篇給翻出來了。
眼看夫子久久沒有動靜,陸盛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居然看到雲夫子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的那篇文章。
陸盛心頭一跳,隨即皺眉。
他寫的東西裏難道有什麽禁忌?
陸盛仔細回想,他謄寫前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什麽不該寫的啊。
想不出結果,陸盛便提著心等著雲夫子的點評。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陸盛腳已經站得稍微有點麻了,雲夫子還沒回神。
陸盛輕輕墊起右腳,以左腳支撐,片刻後再換右腳支撐,總算是解決了這個微麻的問題。
如此,一盞茶後,雲夫子終於有了動靜。
雲夫子回神,看到陸盛還站在一旁的時候,吃了一驚。
他剛剛忘了讓陸盛坐下了?
雲夫子連忙讓陸盛坐下。
“你怎地不提醒我?腿麻了吧?”
他想事情向來顧不到周圍,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如果沒有旁人提醒,他沒有那麽快回神。
“學生看夫子想得入了迷,便不敢提醒。”
陸盛解釋之後,便坐到了夫子身旁。
雲夫子讓陸盛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便要提醒他。
陸盛點頭應是。
兩人說完,雲夫子才拿起那篇詩歌看了起來。
“這詩比之前那首好,你的悟性很高。”
陸盛在一旁恭敬地推辭著不敢當之後,雲夫子繼續點評下一篇。
“這策問點子,你是怎麽想到的?”
陸盛之前就有看過關於漓河的長度,流速之類的書籍,自然對漓河有所了解。
他能想到這些點子,主要還是因為他以前看過的那本描述風土人情的書籍。
裏麵有一個篇幅,就是專門介紹住在漓河附近的百姓生活,其中有一句話說到,此河整天渾濁,流水滔滔,流速時快時慢,快時就像是劇烈拍打著大地一樣。
陸盛頓時就想到了黃河。
結合漓河的實際情況,再根據黃河的治理情況,陸盛便借鑒過來了。
當然陸盛沒有說黃河這事,隻是說以前在哪看過這樣的書,裏麵描述的內容跟漓河的情況差不多。
雲夫子聽完之後,沒有點評什麽,而是把陸盛寫的那篇策問放在了一旁,隨後說起這個賦稅問題。
雲夫子問這個育種建議陸盛是從哪裏想到的。
陸盛便拿自家交稅情況和自家糕點鋪為例,說是自己突然想到的。
陸盛三歲那年秋,官差過來收稅,當年皇上為了不激起民憤,把之前的賦稅恢複到了以前的水平。
隻不過近兩年來,這賦稅又開始加重了。
糧稅要交畝產的百分之三十,不交糧可按當時的米價交銀。
糕點鋪的材料,每天要進的細米,粗米那麽多,這米價雖說降了幾文,卻也是高價糧。
若是這稻米能夠高產,是不是對普通百姓家來說,所交的賦稅就沒那麽重了。
米價會不會隨之而降,陸盛沒有說,這是上麵應該要想的,而不是他可以提議的。
至於那個通商建議,表麵上一看便知是什麽意思,陸盛並沒有多說。
陸盛從夫子問的側重點可以得出,這通商點子應該是也有人提起過,隻是不知為何上麵沒有準奏罷了。
要說如果是皇上不敢與敵國通商,那為何也不敢與友好國通商?
陸盛把這個疑惑問了出來。
夫子看了一眼陸盛,說道:“不是人人都能這麽想的,你怎知不是別國不願與我們通商?”
陸盛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不過,從夫子的話可以知道,這個通商點子確實是已經有人提出過了。
陸盛也不喪氣,反正他也隻是練習而已。
等夫子指點完之後,陸盛在一旁等著夫子把那些文章給他,奇怪的是,夫子隻是把詩歌那篇給了他,其他那兩篇直接略過了。
陸盛瞥了一眼那兩篇文章,也沒敢多問,看到夫子擺手之後,便識趣地走了。
至於夫子的功課,也沒有布置,眼看夫子那神情,也不像是能想起來的樣子。
陸盛隻能過幾天去夫子那裏解惑的時候,再讓夫子布置一下功課了。
陸盛抬頭,眼看這天色,便直接去了夥房。
這邊,雲絡喊來小廝,讓小廝把這封信送到京城。
雲絡安排好事情之後,站在涼亭中看向那流水潺潺的溪水,臉上平靜,內心卻有著波濤巨浪。
陸盛......
此人年紀雖小,卻是可造之材,假以時日,便能委以重任。
雲夫子嘴角微勾,孫昌勝倒是給他送來了一個好苗子。
若是此人通過鄉試,他收為弟子又有何妨。
陸盛這邊又遇到朱究文了。
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什麽,今天他竟然連續遇上了朱究文兩次。
平日裏,卻也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陸盛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朱究文,笑道:“朱兄,又遇上了。”
朱究文把手裏的吃食放下之後,回道:“不是遇上,在下就是來找你的。”
陸盛一頓,眼裏有著驚訝。
“不知朱兄此言何意?”
朱究文抬頭看向陸盛,“我聽說呂不棄跟你一房的?”
陸盛點頭。
呂不棄?難道是想來跟他打聽呂不棄的?可他跟呂不棄也不熟啊。
朱究文繼續說道:“我聽我一房的人說,呂不棄好像在跟人密謀著什麽,特意來與你說一聲。”
陸盛視線從朱究文冷淡的臉上轉到那雙通紅的耳朵,心裏有點好笑。
難不成早上那一出,也是朱究文想跟自己說這件事,結果因為害羞沒說出來,這才又來了一次相遇?
陸盛看著朱究文微閃的眼睫毛,也沒有拆穿,笑道:“多謝朱兄前來告知,在下會注意的。”
朱究文嗯了一聲之後,便低頭進食,直到他吃完離開,也沒有跟陸盛再說一句話。
陸盛看著朱究文匆匆忙忙的腳步,笑了一聲,繼續低頭吃飯。
沒想到朱究文竟然是個容易害羞的人,難怪他老是冷著一張臉,也不跟任何人有所交流,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