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匠戶
“笑啊，怎麽不笑了？接著笑，哈哈哈哈，很好笑，真的，你看看他們，每天起的最早，睡得最晚，整天都沒有閑下來過，你們知道他們在忙什麽嗎？啊，就知道笑，看他們辛苦，我是不讓他們來參加早操的。”
“但是他們自發的來了！”
這句話朱舜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笑，你們有什麽資格笑？”
“來，你們兩支隊伍所有人，跟著我把衣服脫了。”
朱舜說著，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直到下身隻剩內衣時，朱舜才停止。
今天，風很大，月亮還沒落下，還是深冬，可想而知，這群人有多冷。
“給我，站直了，看看你們麵前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工匠們製作出來的？告訴我！”
“沒有”
“沒有……王爺，我們知錯了。”
……
朱舜的話讓那些士兵都有些羞愧，隊伍中想起稀稀落落的想起回答聲，認錯聲。
“告訴我，有沒有？”
朱舜怒吼著又重複一遍。
“沒有”
“大聲點，我聽不見。”
“沒有”
這一聲幾乎要掀翻天空。
“很好，還知道沒有，還有點良心，還有救！”
“你們的衣服，用的各種用具，坐的車輛，包括你們吃的，都離不開他們，或許有人說糧食與他們無關，但是你們想想，農民們種地開始用的犁，到最後糧食收割時用的鐮刀，那一樣不是這些工匠們製作出來的？沒有他們，你們能吃到糧食？能睡在房子裏？能穿上衣服？”
朱舜已經被凍的渾身哆嗦，但是他還是堅持著。
“再說，你們身上穿的甲胄，用的刀劍，哪一樣不是這些工匠們一點一點製作出來的？”
來到一個臉色滄桑的中年大漢麵前，朱舜記得他，今年才二十多歲，但是已經有十幾年的打鐵經驗了。
“王鐵蛋，把你的上衣脫了。”
朱舜看著這個漢子，輕聲說道。
“是……是，王爺。”
王鐵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來到王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於眼前的這位王爺可是十分的佩服，他不僅讓自己這一群人，別人眼裏隻是低賤匠戶的人，吃飽穿暖，還整天和他們在一起討論各種問題，尊重他們的意見，從來沒有看不起他們，最讓他們這群人死心塌地的跟著王爺的是:把他們的家人安排的很好，還親自給他們的孩子上課，要知道在古代讀書人可是人上人，隻有那些富家子弟才能有的，但是現在王爺不僅讓他們的孩子免費讀書，還親自給他們的孩子上課，這是多大的恩德？
現在王鐵蛋，別說朱舜隻是讓他脫衣服，就是讓他去殺人，他都去。
“停，我隻是讓你脫上衣，沒讓你脫褲子。”
看見王鐵蛋還要脫褲子，朱舜不禁哭笑不得。
“哦。”
王鐵蛋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憨厚。
“行了，來，咱們到他們前麵來，讓他們看看你身上傷疤，還有把手也伸出來，讓他們看看，看看你們這些工匠為了製作那些東西，究竟吃了多少苦。”
把王鐵蛋領到錦衣衛百戶和王府侍衛的隊伍裏，走了一圈。
“你們也看到了吧，那一身傷疤密密麻麻的，那雙手更是粗糙不堪，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是因為從小打鐵在身上留下的，是為了鍛造一把把好兵器，好讓每一個士兵有一把趁手武器而留下的。你們現在還會笑話他們嗎？”
重新站在隊伍前麵的朱舜輕聲說道。
打發王鐵蛋把衣服穿上，朱舜看見眼前隊伍中的人都低著頭。
“抬起頭來！現在告訴我，他們可笑嗎？”
朱舜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聲音震動每一個人的耳膜，更加震動每一個人的內心，以前他們眼中的，最低賤的匠戶，對於他們來說竟然如此重要。
“不可笑。”
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嘶吼著，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他們默默無聞的做了那麽多，現在還被許多人看不起，被許多人嘲笑，他們從不吭聲，他們可笑嗎？”
朱舜的話讓那些錦衣衛百戶和王府護衛更加羞愧，也讓那些匠戶泣不成聲。
“不可笑！”
這次聲音聲震長空！
“他們是誰？他們生產的東西，你們穿在身上用在手裏，農戶們生產的糧食，你們吃在嘴裏，他們忙碌了一輩子，吃不到自己種的糧食，穿不到自己製作出來的衣服，他們可笑嗎？”
“不可笑！”
這次聲音已經聲嘶力竭，更是帶著哭腔，因為他們都是底層出來的，對於朱舜所說的話，他們深有體會。
朱舜久久不語，整個場內已經哭聲一片。
“哭什麽？堂堂七尺男兒，眼淚就那麽不值錢？現在告訴我，你們該怎麽做？”
朱舜嘴角微微揚起，知道時候到了。
“刻苦訓練，保護他們。”
不知是誰在隊伍中間高聲喊道。
“對，刻苦訓練，保護他們。”
“刻苦訓練，保家衛國。”
漸漸的聲音就變成了刻苦訓練，保家衛國。
朱舜無聲的笑了，這讓他想起在前世的一項工作中，要想老百姓致富，不單單要靠各種政策幫助，最主要的的是激發他們的內心動力，就像現在眼前的士兵一樣，當他們發自內心喊出這句口號的時候，朱舜知道，他們已經開始發生變化，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就這樣朱舜開始帶著他們開始跑步，在王府的院內開始跑了起來。
朱舜本打算讓工匠們解散的，但是他們不同意，說什麽，王爺看不起人，最終無奈他們跟在士兵的隊伍後麵開始跑起來，在他們的後麵就是那群工匠們的孩子。
這個場麵很壯觀，前麵一群人，光著膀子在跑，隊伍還算整齊，後麵就有些亂了，但是最終他們都堅持了下來。
王府的仆役們成了吃瓜群眾，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有些膽大的侍女，還大聲的為朱舜加油，對於他的身材更是一番評頭論足。
在隊伍前麵的朱舜哭笑不得，自己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多歲了，還被一群小姑娘調戲，也是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