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王詔命2
西伯聽到周建國追問，這才緩過神來。他沒有想到大王是真的要救所有的奴隸。這還是那個整日花天酒地，不問世事的大王嗎？
突發奇想？一時好惡？西伯趕忙問道，
“臣下有一事不明，大王為何要救丹國之民？丹國已亡，此舉徒耗錢財又有何意？”
周建國思索了片刻“冠冕堂皇的話，寡人就不跟你說了。寡人準備借此契機與鄭國公一搏，勝算嘛猶未可知。”
的確是猶未可知，此時周建國隻是在幹一場沒有籌碼的豪賭。反正也沒什麽可輸的了。
周建國說完以後。西伯沉思了半響，忽然掩麵拭淚。惹得周建國一驚。
“卿士，何故至此？寡人的話很令人感動？”
西伯，忽然破涕為笑。
“讓大王見笑了，臣下，原本並非晉國之人。乃是晉國東邊小國—黎國人，數十年年前晉國侵犯吞並故國時。遭遇黎國拚死抵抗，以致晉國軍隊傷亡慘重。國破以後，晉國為發私憤，使黎國國民皆為奴隸。臣下私心，為救臣之家族，以才獻晉國侯驅之。大王盡救丹國全民，實在令臣感動，佩服”西伯說完後，眼神中再顯憂鬱。
周建國聽到西伯如此一說，也突然深表同情。像西伯這樣亡國亡家的，整個東周正在愈演愈烈，但也是曆史規律，無法避免。
“看卿士舉止，曾也是黎國貴族吧？現今有何打算？”周建國問道。
“打算？王上高看了臣下了，臣下今後隻為保家族平安，聊以餘生。已滅國數十載，天下誰還記得有過黎國？再過百世，連史書上都難以尋覓黎國之痕跡”
“是啊，天下混沌，天下共主的寡人又能奈何？諸侯之玩物爾。”
西伯，緩過神。立刻開始動筆書寫詔書。
“大王欲派何人辦理此事？如何辦理？畢竟鄭國公太宰的官吏定不會按王詔去辦差的”
周建國從跪坐，突然仰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說道。
“之前，寡人還真不知道讓何人去辦合適，寡人都打算親自上陣了。但是現在寡人有人選了，寡人想讓卿士為寡人辛苦一次，王宮內的禁軍皆調歸你差使。”
“大王為何覺得臣下合適？”西伯愣了一下，問道。
周建國贖丹國奴隸的決策，讓西伯剛剛的抵觸情緒已經完全消散。甚至內心開始對天子多了一份敬畏。
“卿是晉國侯的人，卿去辦鄭國公會以為，晉國侯在為寡人撐腰。至少鄭國公會有所顧慮。而且不會為難與你，再者你既然有過亡國之痛，那就由你去辦更加叫寡人心安”
西伯書寫完之後，用嘴輕輕吹了吹墨跡。隨即說道，
“王上既然有如此仁愛之心，臣下定當盡心盡力。丹國之民贖身後，大王可以有安置？”
周建國思索片刻言道“皆為周國之民。有些眉目，具體安置措施沒想好”他想的是先贖身再說。
周建國又起身坐直了身子。
“再發一道王詔，這一道王詔通發各路諸侯國”
“通發各路諸侯國？”西伯突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個時代給諸侯國發詔命有何意義？諸侯國要是不遵詔命，那不是自找難看？
周建國看出了西伯詫異的神情。
“卿士，勿急。這個詔命各大諸侯並不會為難”
西伯換上另外一塊錦帛，看著大王，等待詔令內容。
周建國隨即說道：“寡人於夏夜遭受雷擊，至今深感不解。如遇有與寡人同經曆者，寡人特召之，以求一敘。願各公侯助寡人廣而傳之，布而告之。”
周建國覺得讓各路諸侯到處發個公告，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畢竟自己的王詔言辭誠懇啊。
他也是為了尋找有可能跟自己一同穿越的人，如果他的戰友也穿越到某個古人身上，希望能讓他們看到詔書。
“遭受雷擊，本是不祥之兆。大王何故昭告天下？”西伯很是不解，西伯本以為是一個謠言。哪有雷擊不死之人？
“哈哈哈哈”周建國再次笑著說道“寡人不說，鄭國公就會讓天下人不知道嗎？寡人就是要昭告天下寡人之奇遇，按寡人說的寫吧。”
西伯無奈，隻能遵從大王之意。
西伯從事內廷官好幾年，這次是第一次與大王獨處。也重新認識了大王，可能雷擊真的不是謠言，雷擊真的改變了大王？
“敢問大王，雷擊之禍，確有其事？還是大王故弄玄虛？想要借機奪權？”
周建國突然變得嚴肅而認真，極其平靜的看著西伯“確有其事，雖然寡人也不明白其中緣由”
這一番誠懇之言，讓西伯不再懷疑。
“還有一事懇求，寡人此刻無人可用。王都以外的信息渠道閉塞，還望卿士能及時告知寡人關於鄭國公的動向”
西伯趕緊作揖行禮“臣下定當竭盡全力”
“與卿士交談至今，仍不知卿士之名”
“臣下，姬姓，東野氏，名西伯。”
“這麽說來，卿士是王室周公之後？”
這裏的周公，就是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周成王之叔父。
周公輔助武王滅商紂，協助成王興大周。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個成語就是形容，周公的辛勞與功績。
東野氏，是周公長子的第三子後代，以東野為氏。
“回稟大王，臣下正是周公旦之後，大王博學。現如今還有幾人知我東野氏？”
“哈哈哈，那真是緣也。開創大周的武王與周公這兄弟二人，看到他們此時的後人。寡人與卿士落得如此之境遇會有何感想？”周建國的自嘲，弄的西伯很是尷尬。
周建國沒有顧及到古人的思維，自嘲畢竟是21世紀的流行產物。
因為在那個崇尚忠君愛父的時代，間諜這個職業是非常令人不齒的，被視為不道德。食君之祿，卻為他人效命，受君之恩，卻恩將仇報。
雖然西伯間諜身份特殊，但畢竟還是間諜，仍然會有低人一等的自我懷疑。從事間諜的人，也拋棄了世俗大道的道德標準。
周建國趕忙打起圓場“寡人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再頹廢下去。重啟功業之心，告慰先祖”
“大王所言極是，臣即刻就去頒發詔令，贖回丹國之民。但臣還是有一個請求，希望大王采納”
“但說無妨”
“如若大王，確已明誌強國，煩請大王走出王宮，看一看周國子民之現狀。身處王宮，是不可能了解天下，何況如此境遇的大王”西伯言語誠懇。
周建國也聽出西伯的意思，自己連鄭國公的每日在幹些什麽都無法得知。如何去跟他們抗衡呢？連自己子民都不知道情況，何以治理周國呢？閉門造車肯定是不行的。
周建國立刻站了起來，給西伯作揖行禮。
“感謝卿士諫言，寡人既已明誌，定當虛心學之”
西伯沒想到大王會如此隆重，以行禮感謝。內心感到一震，畢竟能受得起大王這一禮的，隻有無雙國士。
在內心的震驚中，西伯作揖還禮“那臣下就先退下了”。
西伯領了兵印，就退下了。
這一次的交談，讓西伯在內心重新認識了這個原本隻會尋歡作樂的大王。因為之前大王整日不問政事，他在這裏作為間者簡直就是無聊之極。
每次也沒有什麽能匯報給晉國候。西伯自認為自己是有些才氣的，本以為自己的才華就要埋沒在這頹廢的周王宮了。
怎曾想，一個雷擊感覺要改變周王室的氣數了，自己好像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為周王辦差怎麽會如此興奮？自己可是晉國侯的間者啊。
雖然內心泛起一絲矛盾，但是還是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