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與大明有殺父之仇,先撤一波

瘋狂的兒伯彥帶著十幾人的親兵一路廝殺,竟是讓一貫凶猛的李平胡都招架不住。

但,就在這時。

自西傳來的戰馬奔馳之聲,竟隱隱蓋過了兩軍廝殺之聲。

兒伯彥停刀遙望,一杆高大的李字戰旗向著自己靠近。

李!

這是兒伯彥所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漢文。

這是遼東王李成梁的李字!

兒伯彥瞳孔緊縮,背後冷汗直冒。

再度望去,連綿的戰旗不見盡頭。

是李成梁來了!

兒伯彥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現在若是自己逃跑,那這近十萬大軍必然會大肆潰敗無法收場。

“今日我土蠻部饒你們一場!”

“土蠻部聽本汗號令,返回部落今晚喝酒吃肉!”兒伯彥的話語在親兵的加持下,在大軍中回響。

嗷嗷嗷!

土蠻部的大軍不知道為什麽能喝酒吃肉,但是管他為什麽隻要能吃肉就好啊。

近十萬的土蠻都紅了眼的往回撤軍,誰敢阻攔上去便是發瘋一般的砍殺。

土蠻的戰鬥力已經到達了巔峰。

遼東鐵騎皆是吃驚的看著明明占上風卻迅速退出戰場的土蠻大軍。

防守大淩河城的將士們看到了李成梁的旌旗便知曉了土蠻為何撤軍。

隻有遼東鐵騎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是自己的主帥李成梁領軍而來。

望旗披靡,莫過於此。

李成梁橫刀立馬於大淩河城之前,遠望著撤退的土蠻大軍。

他的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此次前來李成梁帶上了所有的京營騎兵——僅僅萬餘。

但李成梁明白自己的威懾力,趕往大淩河之時,他帶走了所有的旗幟。

所以蔽空的旌旗,僅僅是旌旗而已。

大淩河城上的大明守軍們都放聲高呼:

“萬勝!萬勝!萬勝!”

另一邊,隨著戚繼光領兵到達喜峰口,大安口守備和遵化城遊擊將軍大喜過望。

“末將參見戚大帥!”

大安口和遵化城都屬於薊鎮的防區,這兩人自然也是戚繼光的屬下。

戚繼光點點頭,沉聲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啟稟大人,泰寧部有八萬餘的大軍防守著喜峰口多日。說來也怪,他們也不進攻,反而執著的守著喜峰口。”王祿開口說道。

“這支泰寧部的大軍,隻是佯攻。”戚繼光道。

見二人不解,戚繼光繼續道:“本將自京城而來,途經遵化城附近遭遇了泰寧部的敵酋速把亥。”

兩人大駭。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股大軍隻是佯攻罷了。”戚繼光道。

“來人,取速把亥頭顱來。”

戚繼光拎著盛著速把亥首級的檀木盒,帶著親兵們迅速靠近著喜峰口。

把兔兒早就看到了大隊的明軍來援,見到戚繼光帶著親衛前來不明所以。

周圍已經瞄準了戚繼光等人,把兔兒低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

離喜峰口還有約莫兩百步,戚繼光停了下來。

“泰寧部,你們的首領已經伏誅!”

“天恩浩**,此時退兵,饒你等不殺!”

戚繼光的話語經過翻譯,傳到了把兔兒的耳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時,戚繼光從匣中拎出速把亥的頭顱。

“敵酋在此!”

“父汗!”把兔兒失聲喊了出來。

“放箭!放箭!”

居高臨下的泰寧部弓弩手紛紛鬆開了弓弦。

咻咻咻!

戚繼光見此,雙腿一夾馬腹幾個呼吸間便離開了弓弩的射程。

“追!”

把兔兒有些失去理智,當即下令出兵。

戚繼光退回軍陣,“京營,迎敵!”

京營軍士眼裏泛著綠幽幽的光芒:那不是塞外的大軍而是一個個行走的軍功!

“火炮準備!”

既然把泰寧部勾引出來了,不用火炮就真的對不住剛剛戚繼光親自去引誘了。

神機營早早的就把一尊尊火炮組裝好了,就隻等著戚繼光的號令。

“開炮!”

喜峰口位於丘陵之上,一旦出兵便是居高臨下,一路俯衝。

戚繼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火炮之聲轟鳴不斷,戰場上硝煙彌漫。

迎麵而來的炮彈讓泰寧部士兵無法閃躲,避無可避。

沒有被炸死的泰寧部士兵們也被氣浪掀翻,一路滾到了京營軍前上門送軍功。

京營士卒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喜悅:正旦節還未至,大禮便是紛紛送來了。

這一刀,是給孩子的壓歲錢。

這一刀,是給父母的孝敬錢。

這一刀,是給婆娘的胭脂錢。

這一刀,是留給自己的逛青……是給自己買酒的錢。

……

一刀又一刀,京營將士們梟首的不亦樂乎。

把兔兒看著這損兵折將的一幕,不禁氣的肝膽俱裂。

“大明,此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這等無能狂怒放狠話,下一步多半就是該撤了。

果不其然,把兔兒下一句便是:“撤軍!撤軍!”

隨著喜峰口把兔兒帶著仇恨率領大軍離開,至此,遼東之圍徹底解決。

永平。

“東翁,大喜,大喜啊。”幕僚興衝衝的走進了總督府大堂。

正在堂中不斷踱步的梁夢龍聽到幕僚之言,忙問道:“可是有什麽捷報了?”

“東翁,泰寧部的賊酋速把亥被李如鬆一箭射死,其餘大軍已經撤出喜峰口。”

“山海路參將吳惟忠率戚家軍援遼陽,韃靼部見攻城無望,引兵西去。”

“李成梁援大淩河,土蠻部兒伯彥望風披靡!”幕僚一口氣說完了軍報。

梁夢龍大喜過望,“好啊好啊,看來此次遼東之危已經無礙,本督這就把這個好消息上奏朝廷!”

……

最近的馮保在宮裏躺的安詳。

隻有一個核心思想在馮保身上貫徹:咱家躺平了,不爭了

畢竟皇帝的皇位都不是永固的,何況自己區區一個宦官。

司禮監的事情,他一概放給了幾個秉筆太監處理。

現在的馮保連他珍愛的清明上河圖都被不看了,整日沉迷著兵書。

馮保是一個有理想的宦官,是一個擺脫了低級趣味的宦官:他想做大明第一個封爵的太監。

即使他沒有後代可以世襲爵位。

“老祖宗,萬歲口諭,讓您伴駕去工部軍器局觀看新式火器的試射。”小太監推開門,恭聲說道。

馮保倒是詫異不已,放下手中的兵書道:“萬歲倒是難得傳喚咱家。”

“來人,服侍咱家更衣。”

“老奴叩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清宮中,馮保恭恭敬敬的伏地行禮。

“平身吧。”

朱翊鏐笑著說道:“幾日不見,馮公公倒是富態了不少。”

馮保垂首而立,恭聲道:“老奴受新皇聖恩,自然是胖了一些。”

朱翊鏐大笑,“馮公公啊,不愧是你。”

馮保道:“萬歲莫要這麽稱呼老奴,這可折煞老奴了!”

“朕已經通知了元輔等閣臣還有六部尚書,今日未時前往工部軍器局觀看新式火器試射。”

“朕聽說你近日都是鑽研兵法,但放眼百年,必然是火器的天下!”朱翊鏐的聲音帶著某種魔幻的力量。

待在深宮中的馮保自然是沒有經曆過軍陣,更是不知道火器的威力。

“老奴叩謝萬歲天恩!”

……

工部。

往日冷清無比的軍器局門口,今日卻是停滿了轎輿,一隊隊穿著甲胄的軍士不斷在巡視著。

校場上,朱翊鏐裹著黑色大氅,身後跟著張居正張四維等一幹重臣。

正九品的軍器局大使哪見過這一群最低官階是正二品的尚書、大學士們?

更何況是當今皇上。

這個場景讓軍器局大使不禁兩股戰戰。

“微臣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軍器局大使撲通一聲直接跪地行禮。

朱翊鏐點了點頭,“平身吧。”

工部尚書曾省吾在寒風凜冽中滿臉充滿了幹勁,“陛下,燧發槍已經準備完畢了。”

朱翊鏐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曾省吾昂首挺胸,闊步走上前去,“承蒙各位同僚賞我曾某人一個麵子!”

“市井小人的模樣!”刑部尚書嚴清心裏暗罵道。

“大司空,可以開始了。”穿著蟒袍的張居正開口道。

還準備發言的曾省吾見張居正出聲,就轉身指揮道:“上燧發槍!”

隻見一列軍士持槍而來,在距離草人一百步之處駐足。

“開槍!”

砰砰砰!

一排草人應聲倒下。

張居正等人緊皺著眉頭,這與尋常的火銃有何異?

但此時,這一輪射擊過後,這一隊軍士都齊齊後退了五十步。

“開槍!”

砰砰砰!

又是一陣槍響聲,草人無一例外也都被擊中了。

這時候,兵部尚書方逢時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凝重。

一百五十步可以打的這麽準,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就在群臣以為試射已經結束之時,這隊軍士又退五十步。

這時,距離草人已經有了兩百步。

“這兩百步怎麽可能打的中?”張四維搖了搖頭。

九邊的火器,未見有能兩百步準確擊殺敵軍的。

但,砰砰砰!

射中草人者居然十有七八!

這還沒完,軍士迅速換裝火藥進行射擊。

一盞茶的功夫,軍士竟然一口氣連射了將近二十發!

方逢時的眼睛都要直了,“這這這火槍都不用點燃火繩再發射的嗎?”

曾省吾並不答話,反而負手而立看向天空,白須隨風飄動。

小了,格局小了。

燧發槍哪裏還用火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