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情綿綿

白宋早知唐朝的銀子特別值錢,卻不想如此值錢。

一頭生鹿,去了皮髒,足足四五十斤。

二兩銀子全買下來了。

這點兒錢足可供給一三口之家飽腹三月有餘。

桑桑看得目瞪口呆,不想白大哥去了林家後出手變得如此闊綽,二兩銀子出手都不帶還價。

當下心中歡喜,知道白大哥在林家的日子過得很好,不然也不會這麽有錢。

但歡喜之餘,心裏也多了些落寞,回家的路上變得安靜了許多。

桑桑家在西郊內一片聯排屋棚下,除了屋頂,四麵竹編牆全天透風,中間用麻布拉上了簾子,將本就狹小的空間分割兩室。

外麵有灶台、水缸、米缸、笤帚等農家常見的物件。

桑桑家如此,周圍各家民戶亦是如此。

回想林家的高牆別院,簡直是天壤之別。

桑桑絲毫不覺自家簡陋,到家之後恢複了精氣神,扯著嗓子就喊:“娘,白大哥回來了。”

棚屋裏間傳來婦人咳嗽的聲音:“咳咳咳……哪個……哪個白大哥啊?”

“白宋哥哥!”

“白賢侄回來了?”

裏麵聲音忽而激動,然後簾子被掀開,婦人佝僂著身子,扶著隔牆的梁柱探出頭來,一頭黑白相間的亂發,滿臉憔悴的灰斑,乍一看有幾分瘮人。

但白宋早已從記憶中搜尋到了這位婦人。

她就是桑桑的母親黃氏,具體叫什麽,白宋一直都不知道,隻是稱之為嬸嬸。

說是嬸嬸,但人家以往對白宋的關懷可說是母親。

白宋兄妹一直受其照顧。

殘缺模糊的記憶讓白宋對這位婦人多有親近之感。

但嬸嬸如今模樣和記憶中大不相同,不禁問道:“嬸嬸,才一月不見,您怎麽如此憔悴?”

“娘親病了。”

桑桑低下頭,有些低落地說。

黃氏卻是一笑:“沒什麽,誰沒個病?過幾天就好了。咳咳……”

這句話搪塞他人還行,白宋可是專業的,一眼就看出黃氏的病非比尋常。

“嬸嬸,你讓我仔細瞧瞧。”

白宋的話讓母女二人一愣。

白宋隨之解釋:“此去林家照顧林小姐,耳濡目染學了幾分醫術,一般病症難不倒我。”

母女二人都知道,白宋入贅林家是因林小姐感染瘟疫,白宋去照顧林小姐學會了一些醫術,此事倒是不難想象。

桑桑一向崇拜白大哥,聽白大哥這麽一說,立即麵露喜色:“娘,你趕緊讓白大哥看看。”

黃氏將信將疑,還是點點頭。

白宋把脈之後又看了黃氏的眼白、舌苔,心下已經有了論斷。

林香兒染的不是瘟疫,眼前的黃氏卻是染了真正的瘟疫!

外界傳說邙縣外有瘟疫肆虐不是虛談,果然是有瘟疫在橫行。

在西郊棚戶群這般環境下,簡直就是瘟疫病毒的溫床,人傳人可說是必然發生的。

不過嘛,眼前的瘟疫不是什麽大麻煩。

是危害性相對較弱的瘧疾。

危害性相對較弱是從白宋的視角出發。

瘧疾放任古代,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瘟疫三大元凶之一。

久病不治,死亡率很高。

傳播途徑主要靠蚊蟲,極其難以控製。

白宋表情逐漸的嚴肅,治療瘧疾的關鍵是青蒿,這倒是華夏的本土產物,隻是白宋並不清楚青蒿的具體生長環境。

要醫治黃氏,可以依靠神秘的空間獲得一部分青蒿。

但即便現在治好了黃氏,瘟疫沒有得到控製,即便是好了也有可能複發。

治好一人是治標不治本,依靠空間能力,絕無可能獲得如此大量的青蒿。

白宋沉默了好久,桑桑也開始跟著擔心:“白大哥,娘親的病是不是很難?”

“賢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病不好醫的,周圍好些人都得了一樣的病,吃了各種各樣的藥,沒一個能見好。聽外麵的人說,這個病要九千歲的血才能醫。”

“九千歲的血?”白宋狐疑。

“就是要成了精的王八血,聽說是鄰村的佃戶老爺花一百貫錢從神仙道人手中換來的,人家喝了九千歲的血,病就好了。”

“啐!”白宋不屑地啐了一口,“嬸嬸放心,這病我能治!”

“真的?”桑桑驚喜道。

白宋不多說,給了桑桑一粒碎銀子,叮囑了十餘種藥材,叫她馬上去縣城的藥鋪置辦下來。

而白宋則假借犯困之名,在破落的棚戶下想著青蒿打盹兒。

一連數日,白宋沒有動用過空間的能量。

青蒿不算什麽珍奇之物,相信能從空間裏獲得一些。

果然,白宋從空間內獲得了三株青蒿,足夠一人用藥。

……

申時,天際多了一層飛雪。

林香兒趴在窗口看著院中已經盛開了梅花陣陣失神。

今日出遊,本以為會是十分難熬的一日,心心念念割舍不下的徐公子再次出現,看到他背叛誓言,放棄名譽,這份失落和失望應該是撕心裂肺才對。

但林香兒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過去了,自己就真的沒有再去想了,那視若珍寶的手絹卻真的丟棄在外沒有再撿。

現在腦子裏想的不是什麽徐公子,而是那個出身寒門的登徒浪子!

林香兒使勁兒地甩著頭,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想那個壞人,努力地想著以前和徐公子的那點點風花雪月。

相守湖畔,隔水相望,歌以寄情,詩以詠誌,這才是大家閨秀最崇敬的浪漫。

數日前,當林香兒頭一次聽說徐公子入贅商賈之家,成了別家的上門女婿,悲憤之中萬念俱灰,因為一時之氣竟然險些喪命。

那時候,林香兒還可以為了徐公子去死。

可現在,簡簡單單的一個照麵,徐公子仿佛成了過去,好像這個人在自己心中也沒有預想中那麽重要。

數年情誼,一個念想就過去了?

反倒是那個才認識幾天的寒門混子,怎麽就突兀地出現在心裏揮之不去?

想想那廝做的一切,摸腿揉臀,捏肩揩油,專橫強吻,哪一件不是天大的冒犯?

要是被父親知道,那廝早就被打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偏偏自己就不願告訴別人,害怕他人知曉,好像是兩人之間獨有的小秘密,想著生氣,卻還是要想。

“這人怎麽還不回來?是迷路了還是根本不想回來了?”

“人家也是生氣,才會丟下他的嘛……一個大男人,不會如此小氣吧?”

想著,林小姐坐不住了,冒著風雪也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她要親自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