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利用規則

蕭揚大笑:“我有何不敢?你可敢看看,這是什麽?”

蕭揚伸出手來,把皇帝禦賜的香爐亮在溫玄的麵前,這是……銅質金漆,九龍環繞盤握,底部還有皇家貢品的字樣,溫玄瞪大了眼睛,蕭揚何時把此物帶在了身上!

“你……”溫玄的話未曾說出,便與血水一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原來是蕭揚手持香爐,狠狠地朝溫玄的臉頰砸去,溫玄整個人往旁邊飛出倒在地上,一時間溫玄臉上血肉模糊,鮮血不停地往下滴,溫玄的嘴裏還在模糊不清地嘀咕著什麽。

蕭揚可不會沒有把握地出手,陛下禦賜的香爐,一旦現身那便等同於皇帝親臨,而他剛才卻對著蕭揚說了什麽?

竟然揚言要取蕭揚的性命,蕭揚手持禦賜香爐,那就是等於在對陛下不敬!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蕭揚再次朝他走來,捏了捏手中染血的香爐:“要不要,再來試一下?膽敢當著陛下的麵,揚言要取我性命,你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蔑視王法啊。這些罪名,都夠你死好多次了。”

溫玄奮力地蹬著腿,兩手在地板上扣著,爬著,兩隻手的指甲中沾滿了黑色的泥土,這是何等的狼狽。

圍觀的舉人們都愣了神,心中更是顫動不已,他們何曾見過溫玄這等模樣,平時他都是高高在上,站在高處俯視他人,隻有他把別人逼到絕境,沒有人能把溫玄逼得如此狼狽。

可是今天,蕭揚做到了,這個他們一直不看好,心中也是極為看不起的蕭揚做到了,有些曾經受過溫玄欺壓的舉人,甚至在心中呐喊,做得好!

“啊啊啊……不要,太痛了,我不要再來一次……”溫玄哭得像個孩子,不停地求饒,“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蕭解元,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一會吧!”

蕭揚冷哼一聲:“晚了!在你開始威脅要取我性命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一回事了!”

蕭揚把香爐從左手換到右手,直直砸下去,給他來了一個梅開二度,傷也傷得勻稱。香爐的金漆上又多了一攤新鮮的血跡,溫玄的哀嚎也響徹了整個廣場。

溫玄噴出一口血水,大口喘著粗氣,許久才緩過神來:“哈……啊……我都……認錯了,蕭揚你……還要我怎麽樣……”

這可是溫玄出生以來,第一次對別人認錯,他本以為自己的這樣的身份,低頭頭顱來向蕭揚認錯,已經是給了他極大的麵子,但沒有想到還是結結實實地挨了第二記。

蕭揚一把抓住溫玄的衣領,冷冷地道:“你在說什麽屁話呢?什麽叫你都認錯了?你不會真的覺得你的這一句認錯跟道歉會有用吧?溫少爺,認清你的處境好嗎,要不要試一下,頭骨爆裂的滋味?”

說罷,蕭揚高高抬起右手,對準溫玄的太陽穴,就準備砸下去。

溫玄抬頭望去,香爐與太陽重合在了一起,十分的晃眼,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似乎就這樣放棄掙紮了。

“蕭揚住手!”一個中氣十足卻又滄桑的聲音傳來。

蕭揚認出了這個聲音,香爐往溫玄的額頭旁邊重重地砸了下去,砸出了一個深坑,濺起的並非溫玄的腦漿,而是泥土。

溫玄猛地睜開眼,他看到了蕭揚身後的荀老先生,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攔住手握皇帝香爐的蕭揚,但荀老先生可以,因為他乃天子之師!

溫玄驚喜地連臉上的疼痛似乎都忘記了,連忙從蕭揚身下爬出來,往荀老先生那邊爬去,圍觀的舉人聞到空氣中有一股騷味。

環顧之下,驚奇地發現,剛才溫玄躺著的地上有一攤濕痕,溫玄的褲子上也有明顯的潮濕,竟然是被嚇尿了?有些舉人捂住了嘴,努力使自己不笑出聲。

荀老先生不能理解地望著蕭揚,今天乃是極為重要的會試之日,蕭揚又何苦當眾動手鬥毆,這不是毀了自己前途嗎?

“你們二人之爭,到底所為何事!”荀老先生的聲音中帶著顫抖,他不忍心看到蕭揚的仕途因為這件事就此耽誤了。

蕭揚拍了拍香爐上的泥土,拿出手帕仔細擦幹淨血跡,而後站起來冷冷瞥了溫玄一眼,道:“今日溫玄出言不遜,竟然膽敢麵對陛下的香爐,說出大不敬之語,至於他說了什麽,可以讓溫玄再重複一遍。”

溫玄抱住荀老先生的腿,一直搖頭:“先生,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說……”

荀老先生喝道:“好你個溫玄,竟然膽敢對陛下親賜的香爐口出狂言,你到底說了什麽,還不快快道來?”

但溫玄現在所剩的理智,隻能足以支撐溫玄一邊哭一邊重複著:我沒有……真的沒有。

見溫玄實在說不出來,蕭揚搖了搖頭,道:“很簡單,他說,要取我性命。”

溫玄的哭聲戛然而止,什麽?

他才回過神來,他估計編造趙湘靈與趙府的事情來嘲諷蕭揚,隻是一件小事。直到他對韓信喊出狗東西之前,蕭揚都沒有認真的想要還擊,原來問題是出在這裏?

會試開始之前,科舉舉辦之日,在皇帝親賜的香爐麵前,直言喊出要滅殺皇帝欽點的解元全家,這才是問題所在?

不管是拿著趙府的事情嘲諷,還是在情急之下,說出要取蕭揚性命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甚至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這都是他故意為之,但也給溫玄自己挖好了一個巨大的墳墓。

而且蕭揚居然還偷偷把皇帝的香爐藏在背後,故意不讓溫玄看見,直到逼著溫玄喊出那句,要取你性命之時,蕭揚才亮出底牌,這時溫玄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禁忌,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眾舉人之中出現了雜音。

有人在暗地裏出聲,證明蕭揚所說,確有其事。

那些之前跟在溫玄身邊的舉人們,在大勢麵前,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連累到自己的仕途,這也坐實了溫玄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要負責任!

此時的溫玄再也顧不上臉上的傷口,他大聲怒喊道:“蕭揚!你這個混蛋!我隻是諷你辱你!而你居然如此卑鄙無恥,設計來謀我性命,你詐我——蕭揚!”

蕭揚再一次利用律法,利用大宋中的規則,判處了一個高貴的公子的死刑,上一次是魏峰,這一次是溫玄,仿佛所有的律法,都是為蕭揚而設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