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子焚香
跪倒在地的魏光，眼睛布滿血絲，讓他兒子喪命的罪魁禍首，竟然就要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他心有不甘！
但即使是心有不甘，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今天的事情他找不出蕭揚的毛病，就如同找不到蕭揚抄襲的證據一樣。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的兒子，魏峰仗勢欺人，沒有證據的情況動用天衛，對蕭揚下了死手，而今天衛昏迷不醒，自己也被趕過來的禦林軍正法了。
魏光摟著沒有動靜的兒子，張口閉眼，哭得昏天黑地，悲歎不已，他堂堂一個廷尉，連自己的兒子犯了錯，都救不了。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蕭揚。
這蕭揚現如今還隻是小小一個解元，就已經能讓他魏光的兒子死於眾人眼下，還無法尋仇，日後要是入朝為官，那可還了得？
魏府眾人眼裏的恨意，宛如一把尖刀指向蕭揚，恨不得現在就要把蕭揚千刀萬剮。
但蕭揚的身邊不僅有禦林軍梁校尉，還有一個德高望重的荀老先生，他們也隻能這麽憤恨地看著。
蕭揚沒有顧及魏府人的悲痛，這是完全就是魏峰自找的！他可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去顧及他們。比起魏府人，他反而憐惜那位天衛石超。
“梁大人，在下有個請求。”
“蕭解元請講。”
“魏峰的天衛石超，還請留他一命。”
“此話怎講？”梁落十分疑惑，在他眼裏天奴即使成為了天衛，脫離了奴籍，按慣例也是應該與主人同罪，隨主人而去才是。
“天衛終究也隻是聽從主人之命罷了，若無主人之命，他也不會犯錯，今日之事，與他無關。”蕭揚言語中盡是對石超的惋惜。
見梁落還在為難，一旁的荀老先生開口點明道：“梁校尉，既然蕭公子都開口了，一個脫了奴籍的天衛，放入軍營也不算違了規矩。”
梁落一怔，荀老先生貴為太師，雖然沒有實權，但說出的話連陛下也得掂量幾分，再加上蕭揚乃蕭家後人，梁落咬咬牙，就破了這一次例。
“蕭解元放心，此人由我親自帶入禦林軍，歸於我帳下，定然保他不死。”
蕭揚抱拳行禮：“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梁大人了。這把大刀乃石超之武器，雖然有所損壞，但略加修補，仍舊是一把上好的武器。”說完他讓韓信把大刀交給了梁落。
梁落眼前一亮，此大刀，做工精細，用材上等，若是賣掉，起碼得值個百八十兩銀子，就這樣輕易地還給一個天衛。
蕭揚本可以把大刀帶走，不管是給韓信用還是賣掉，都隨他處置，就這樣一個連婚服都要當掉的寒酸姑爺，如今卻把一把價值不菲的大刀還給地位卑微的天衛。
蕭揚見梁落驚訝，解釋道：“石超非常人，乃徹頭徹尾的戰士，我敬重他，希望他能走上正途。”
說完，深深行禮與荀老先生一起，隨著夕陽一同消失在了這條街道上。
躺在地上的石超兩眼微動，緊閉的雙眼中滲出一滴淚珠，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石超咬緊了牙齒，在心中暗自立誓……
皇宮紫宸殿。
殿內燈火通明，今年會試的試題，由皇上親自擬定，而今已經接近尾聲，宋源與秦淩正在殿外等候召見。
經過了漫漫數月的時間，算術題總算在今日擬定了下來，書法題沒有太多可言，都是挑選四書五經中的一段，讓考生以書法呈現出來。
但算術題隻要是由陛下親擬，那必然是讓諸多考生叫苦萬分，因為出題角度都十分的刁鑽，經常會把人帶進死胡同中百思不得其解。
曹公公急匆匆地向殿外兩個大人行禮，便推開殿門進去，在皇帝耳邊細說今日在京都上發生的事情。
皇帝一聽，眉頭微皺，用手勢止住曹公公，他把宋源與秦淩都喚進來，命道：“秦愛卿，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後天朕會把三十份考題封存好，然後命人送到考場。”
“是，能與陛下一同出題是老臣的榮幸，老臣告退。”秦淩看了一眼被留下來的宋源，畢恭畢敬地退出了紫宸殿。
走到皇宮大道上的秦淩，不由得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紫宸殿，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天子的心意最難揣測，最近這段時間，陛下天天與宋源密談，而他每每隻能黯然離去。
秦淩停下腳步，抬頭望向璀璨的星空，心情有些沉重，自陛下登基以來，他便一直陪伴陛下身邊，而今陛下年齡逐日增長，如今的他已然無法猜透陛下的想法了。
秦淩想著皇帝談論的應是軍國大事，又或是一些密謀，但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談論的，隻不過是兩個月前剛剛中舉的蕭揚。
“皇兄！”宋源急切地喊道，蕭揚屢屢被人針對，走到哪麻煩跟到哪讓宋源極為緊張。
“如今才多久啊，這麽短短兩個月，蕭揚遭遇了多少算計啊，上次溫府宴席，不是報得及時，恐怕都被魏光抓起來取消會試資格了。”
“還有上次納蘭史丞上報的刺客，也是差點要了蕭揚的命，這一次更是當眾出手，國祭日都不顧了，誓要把蕭揚當場殺掉，這算什麽事啊，我看再不管，蕭揚都活不到授職！”
皇帝大笑，蕭揚曆經磨難，卻屢屢化險為夷，這讓他甚是滿意，宋源的天衛心切，他也是能夠理解，於是開口安撫道。
“宋弟，別急，你看這蕭揚哪有急，不僅自己上手把別人的天衛打趴下，還要他進禦林軍，分明是把天山人當成一個人看待啊！這不恰恰是證明他遊刃有餘，待人寬厚嗎？”
宋源心焦，哪有空思考這麽多有的沒的：“總之皇兄你要是再不表態，我看還會有更多宵小之徒尋上門來，到時候蕭揚沒了，皇兄可別難過就是了。”
“宋弟放心，朕有考量。”皇帝起身，走到一旁的香爐前麵，垂下頭細聞之後道，“蕭揚今日護法有功，朕特賜焚香一套。”
皇帝這是在告訴其他所有人，這香為天子專享，而被賜香的蕭揚，乃是天子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