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琉璃進天竺
街道上，玄奘循著聲音快步朝前走去。
天氣很熱，他身上出了汗，平日裏燥熱無比，玄奘身體也變得孱弱起來。
可今日，他腳下速度極快，負責跟隨他服侍他的小沙彌看到玄奘大師如此快步朝前走，好奇的跟在了後麵。
天竺的沙彌看不懂，玄奘大師怎麽了？
街道的盡頭，一個聲音高喊：“琉璃，上好的琉璃。”
“來自大唐齊州的琉璃，天底下最好的琉璃。”
“隻要十個金幣……”
天竺現在還是用金幣銀幣銅幣交易的。
銅幣是不行的，銀幣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行人大約有三十多個，他們喊叫的時候，還不忘讓懂天竺話的人用天竺話再嘰裏呱啦喊一遍。
玄奘懵了。
大唐的琉璃？
大唐什麽時候可以製作出琉璃了？
這琉璃不都是西域的嗎？
再說了，西域那邊的琉璃，到了天竺，售賣的價格一般都是五十個金幣左右，尤其是帶著圖案花紋的，更是被天竺僧侶爭搶。
在天竺，佛寺是最有錢的存在。
玄奘走上街頭，僧人出行，民眾的目光迅速聚集了過來。
此時的天竺之中，佛法大興於震旦的傳言已經許久，天竺之中，佛寺雖然不如過去一百年那麽強盛，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玄奘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許多人的目光。
直到玄奘停在了琉璃的攤位麵前。
“敢問閣下，從大唐何處而來？”
玄奘雙手合十，直接開口詢問。
那漢子也是一陣唏噓，“你……是唐人？”
玄奘笑了：“貧僧玄奘。”
“嘶……原來您就是玄奘大師啊！”
“兄弟們，快來看啊，這是活得玄奘大師啊！”
一行人都是從大唐過來賣琉璃的，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
此時異國他鄉看到同胞，自然興奮無比。
“諸位從大唐到天竺，辛苦了。”
玄奘歎息，這一路上曲折無比，這些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才到達天竺啊。
怕是來的時候一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二十多人。
想到這裏，玄奘立馬眼神有些悲慟。
那為首的漢子似乎並沒有感受到玄奘的悲傷，而是一臉好奇：“大師，這一路其實也不辛苦。”
“主要是現在到處都是商賈，各個國家的商賈跟咱們這二十人並肩而行，還有最好的向導，這一路啊，其實快得很。”
玄奘一聽，心頭一顫。
不是……商賈竟然也能帶路了？
“為何？”
“為何！”
當時他西行的時候，走過彎路，繞過遠路，本以為到達天竺，卻發現隻是到了高昌國，那時候，玄奘幾乎是絕望的。
他穿越了沙漠，九死一生，隨行之人死光光之後，終於到達了天竺，找到了爛陀寺，成了這裏的一名外國人。
這一刻，他聽到了如此消息，心頭先是湧出一股不甘。
當初那些人，白死了嗎？
隨後，很快他臉上就舒展開來，帶著笑意。
“是貧僧著相了，貧僧之路難走，本事天經地義，諸位帶著琉璃前來，得道多助，貧僧感激不盡。”
他感激誰？難道是佛祖嗎？
不，他現在想回家了。
為首的漢子歎息一聲：“其實這一路上也是挺難受的，俺們幾個是長安人士，到了齊州進了琉璃，隨後打算做買賣。”
玄奘一愣，立馬問道：“齊州？那個地方有琉璃？”
漢子也不藏著掖著：“是啊，齊州之地，半年前吧，就有了琉璃。”
“而且賣的便宜。”
“而我們這些人，動的太晚了，大唐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已經有了賣琉璃的人。”
“沒有辦法， 我們隻能到異國他鄉啊。”
漢子唏噓不已，喝了一碗水：“天竺這地方如何？”
玄奘苦笑，這裏的人們吃飯都用手，能好嗎？
可玄奘之前來到這裏，為的就是學習經文，翻譯經文，適應環境是他的職責。
而如今，一切變得不一樣了。
“這琉璃賣十個金幣，很快就有人過來買的。”
“天竺人，也喜歡琉璃。”
漢子聽到玄奘的話，點點頭：“這倒是，咱們大唐的琉璃，被波斯人帶回去賣了。”
玄奘此時很想知道，在齊州發生了什麽。
貞觀元年之前的日子裏，玄奘清楚地記得，齊州，乃是未來王爺的封地，再加上整個大唐當時管控嚴重，這才有了玄奘西行，結果朝北的事情。
“那齊州之地，發生了什麽？”
“為何如此之多精美的琉璃？”
玄奘不傻，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大唐商人帶過來的琉璃，都是個中翹楚。
不說別的，光是上麵的花紋，玄奘目光掃過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些花紋，都是蓮花荷葉，還有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栩栩如生，極為逼真。
玄奘懷裏抱著的，就是一尊琉璃。
這一刻，玄奘突然意識到，自己懷裏的琉璃，似乎比起爛陀寺首座的還要好。
而且，還便宜！
爛陀寺首座喜好琉璃，收藏極多。
玄奘也不是沒有看過，隻是那些琉璃跟大唐的琉璃比起來，太差了。
尤其是跟目前自己手裏的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爛陀寺首座家中的琉璃，頗為亮堂，但花紋模糊，上麵明明是一片葉子，可波斯商人非要說那是一花一世界。
指葉為花也就罷了。
關鍵是，透明度似乎也不如大唐商賈帶來的東西。
“我買一個！”
玄奘毫不猶豫，從袖袍之中拿出來十個金幣。
金幣個頭不小，漢子們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
“大哥， 那可是金幣啊。”
“嘿嘿，金幣怎麽了，都是咱們的，分一下，就沒多少了。”
“那也比咱之前在大唐杭州賣的多啊。”
“切，杭州什麽地方，天竺什麽地方，這東西啊，越遠，越值錢。”
此時一個懷裏抱著長刀的唐人笑了笑：“難怪波斯商人火急火燎催咱們趕路，他回去之後，可以賣大價錢啊。”
玄奘看到這些出現在天竺的唐人，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抱著琉璃就回去了。
而回去的路上，他已經決定，離開這裏，回到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