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談生意，不寒磣
曆朝曆代，都依靠的是賦稅養官員。
房玄齡心裏麵默默歎息，隨後想到書本的事情，又沉默不語。
陛下和齊王殿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當初陛下把齊王殿下送到這齊州，莫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事情毫無由來，難道是陛下和齊王殿下發生了什麽衝突？
年紀輕輕，才十歲啊，就送到這麽偏遠之地，陛下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房玄齡知道驕傲的李世民被李祐一句話刺激到了，怕是再也不想這件事了。
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殿下，您說的，我會如實轉達。”
長孫無忌此時笑盈盈的眯起了眼睛：“誒，房相，紙張書本的事情不重要。”
“依我看呢，天下士子讀書多了，大唐的人才也會更多。”
“陛下不是說天下英才盡入彀中嘛，這不正是咱們期待的一幕嗎？”
“殿下這麽幹，那是為了天下啊，拔一毛利天下，你可知會有多少寒門士子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
房玄齡沉默了一下，不再作聲。
長孫無忌那張笑臉很欠揍，成年人看到會覺得這家夥總是笑嘻嘻的， 一定沒有什麽壞心思。
畢竟，誰會懷疑一個愛笑的老頭呢？
長孫無忌也堅信，愛笑的老頭，運氣都不會太差。
哪怕是今天，他依舊覺得房玄齡一席話，基本上可以讓李祐永遠回不到京城。
“殿下，老朽來，可不是為了那點東西來的。”
“主要是上次折衝府的事情，那杜宏有了一批兵器……”
長孫無忌說到這裏，一拍大腿，長歎一聲，臉上通紅。
“說來慚愧，殿下知道我的，我這個人負責為大唐鑄造兵器，且用的都是多年來可靠的工匠。”
“可沒成想，那杜宏一行人帶著神兵利刃，過關斬將，強悍無比，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殿下的手筆。”
老陰比就是老陰比，說話留一半，讓你自己答。
李祐抬起眼皮看著長孫無忌，一邊咀嚼嘴裏的羊肉，一邊思索著長孫無忌這話的意思。
言下之意，應該是確認自己是不是有造反之心。
你說天下工匠登記在冊，我知道。
你說天下鑄造兵器之人都在你長孫家的掌控之下，這我就有話說了。
喝了一口酸梅汁，李祐擦拭了一下嘴角。
“舅舅啊，你不會以為我要造反吧？”
長孫無忌臉上僵硬了一下，隨後再度綻放出尷尬的笑容：“哪有哪有，殿下可真會開玩笑。”
“嗬嗬，你知道我開玩笑就好。”李祐往後一趟，葉蓮娜就在後麵給李祐按肩膀。
“放心吧，這樣的兵器，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造多少。”
好家夥，長孫無忌一聽，心裏就像是吃了蜜一般。
自己這個外甥，雖然嘴巴毒了點，呸呸呸……那是心直口快，少年人嘛！無可厚非！
關鍵是這心思靈巧，一點就透，簡直就是……
現在，長孫無忌開始有些後悔當時沒勸李世民一把了。
“那個，殿下，臣不是那個意思。”
李祐抬起眼皮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你不是這個意思？
大唐勳貴做生意也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了，馬周還沒有進入朝堂，自然也不會建議李世民哪天不讓勳貴做生意。
就算是有人提出，勳貴們也有無數方法。
長孫無忌代表的皇親國戚一派，手底下產業無數。
你說長安之中的商賈都是清白之身？都是底層商賈？
開什麽玩笑，沒有朝中之人做後台，你想要在京城立足，那不是開玩笑嗎？
長安的各個產業，但凡拉出來沒有個當官的親戚，說出去誰信呢？
光是三天兩頭的巡捕巡查上門就夠嗆了。
但凡一個個拉出去杖斃之後再清查，真沒一個清白的。
長孫家在冶鐵這個行當，也是有話語權的。
基本上長安周圍有名的工匠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大唐的兵器鑄造，也是長孫無忌家一手經營的。
此時他以退為進，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千年的老陰比，不是開玩笑的。
“那舅舅你是什麽意思？”
“直接點，賺錢嘛，不寒磣。”
李祐直接挑破。
偏偏他是皇子，偏偏他又隻有十歲，有些話，他可以說。
長孫無忌眼神閃爍，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殿下，臣沒有那種私心。”
“長孫家子嗣剛正不阿，長孫家的親戚冰清玉潔，從未有過染指之心啊。”
氣氛突然沉默了一下，再看房玄齡，這家夥已經開始低頭吃菜了。
長孫無忌撫了撫胡子，臉不紅氣不喘：“殿下這個法子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隻是若是兵器鑄造在殿下手裏，怕是會引起百官彈劾啊。”
以百官壓我？
欺負我不懂曆史？
隻要搞定魏征，誰會說話？
冶鐵不交稅？不交稅你們哪有俸祿？
李祐拿起琉璃杯子，杯子裏早就倒好了葡萄汁，冰鎮的。
喝上一口之後，悠悠說道：“那就勉談了。”
“你知道的，我隻是一個孩子。”
長孫無忌臉上抽搐了兩下，好家夥，你這個孩子，比得上千軍萬馬。
現在陛下因為你晚上都睡不著呢。
李祐繼續說道：“如果沒有人買兵器，我肯定是不會鑄造的。”
“我不過就是打造一些農具，賣賣鐵器還有日常需要的東西。”
“賺點微薄的利潤。”
微薄……
嘶……
房玄齡抽搐了兩下，他的事情是搞定了，可長孫無忌就難咯。
現在，他已經準備好看笑話了。
就在這時候，長孫無忌實在是忍不住了，立馬起身，躬身行禮。
“殿下，臣願意替殿下效犬馬之勞！”
這意思，就是願意當中間商了？
那就是照單全收了？
“我這工坊之中，匠人日夜忙碌，價格可不低啊。”
“無妨，陛下自有決斷，照單全收！”
……
吃飯是很愉快的，尤其是事情談好之後。
這就對了嘛，就是談生意而已，何必搞的多麽嚴肅，披上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
吃飽喝足，李祐讓馬周帶著兩人就去了工坊。
有些事情，還是要眼見為實。
這李世民的錢，不賺白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