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威脅
綠腰,今天非假非節,你是如何有機會跑出來的?
朱皇後一雙細長的眼睛緊緊盯著綠腰,認真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眼睛裏有一縷疑慮。
皇宮中規矩森嚴,宮女太監即便是無事可做也得守在自己職位之上隨時等待主人召喚,隻有中午休息時才有一點時間.
她對下屬很刻薄,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必須處於她的監控之中,所以對於綠腰能出來很懷疑。
“秉告娘娘,幽州王今天下午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將宮中之事都交給了福伯,福伯也急匆匆出門不在宮中,因此奴婢才有機會出來。”
綠腰將明德殿中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有一點她沒說,那就是明德殿管理很鬆懈,隻要想溜出來,隨時都有機會。
隻是不知怎麽了,她一看到站立在兩側低著頭的小太監們,她就不想說實話了。
“哦,那小子在幹什麽?是不是暗中在搞什麽名堂?”
朱皇後和柴樂對視一眼,眼睛中露出警惕之色。
“奴婢實在不知道。”綠腰低聲回複。
“哦,你回去後要盯緊點,幽州王和以前越來越不同,已經引起陛下的興趣,對我福清殿產生了威脅,本宮絕對不允許有人挑戰我兒的皇位!”
“至於你這賤婢,你的賣身契可捏在本宮手裏,你若三心二意,小彩虹你知道嗎?”
朱皇後居高臨下的凝視著綠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綠腰身軀不由顫抖起來,朱皇後嘴裏說的小彩虹她是知道的,原本也是樂坊的紅人,最後不知怎麽了,被人賣到了下等青樓,刺瞎了雙眼,成為老鴇的賺錢工具,可以說是悲慘到了極點。
以前她一直好奇小彩虹怎麽會突然在盛名之時就墜入深淵,原來是得罪了朱皇後!
“嘖嘖嘖,小彩虹,那小丫頭味道確實不錯,可惜賣的賤了。”
柴樂咂咂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原來小彩虹是被眼前這個禽獸看中了,怪不得聽說她第一次想要逃跑,卻被人給抓回來,最後被刺瞎眼睛,應該是柴樂懲罰她逃跑!
聽了柴樂的話,綠腰一下子就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心裏不由生出了深深的恐懼。
更讓綠腰悲哀的是,天下全都是他們柴家的,跑到哪裏都挑不出他們的控製!
“皇後娘娘,大皇子,綠腰不敢,不敢啊!”
綠腰拚命磕頭,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罷了,你不要再磕頭了,免得留下傷口讓幽州王懷疑,去吧!”
朱皇後眼裏露出不耐煩之意,揮揮手讓綠腰出了宮殿。
綠腰在兩個人的注視下,輕手輕腳走出宮殿,等看到天上高掛的太陽時,壓抑感才一掃而光,四下看了看,見到無人,才提著裙角向著明德殿快步跑去。
......
容傅坐在轎子中,剛剛在明德殿中給柴浩吹捧的高興之色已經**然無存,一張老臉上充滿了陰鬱之氣,眯著的眼睛裏流露出了蕭殺之意。
他現在腦袋裏還在回想著柴瑜的那句誅心之言,心裏揣摩著柴仁勳聽到此話時會做如何想,會不會猜疑自己權勢越來越大已經危及到了皇權?
容傅對柴仁勳十分的了解,知道他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是一旦觸動了他的根本利益,就絕對下手不容情,容傅能保持到現在,就是因為小心翼翼的把握著分寸。
“這一次確實是大意了,竟然被這小子抓住了把柄。”
容傅歎息一聲,開始仔細琢磨起柴瑜來。
從今天和柴瑜的唇槍舌劍來看,這小子不簡單,恐怕會成為自己外孫柴浩的強有力競爭者,一定要及早的將威脅掐滅在搖籃裏!
容傅眼光明滅,一絲戾氣出現在他的臉上。
“老爺,政事堂到了。”
就在這時,轎子忽然停了下來,管家在邊上叫道。
容傅整理好衣裳,掀開簾子,快速向著一座巍峨的院子裏走去。
剛進門,一個身穿朱袍的中年官員立刻就迎上了他,向著他一躬身,然後就焦急的說道:
“老大人,你可來了,好幾件事情等著您的決斷呢。”
容傅一聽,臉上現出鄭重之色,麵前的中年官員是他的助手參知政事鄭銘,是十年前中榜的探花,出身寒門,本來按照朝廷選派,隻能是到邊遠地區做一個縣令,隻是被容傅看中,讓他在京曆練了兩年,派到地方直接以知州身份管轄地方,比同榜學員快了十倍。
鄭銘在地方上做知州不過五年,調遣回京城時,被同傅推薦到了政事堂做了正四品的參知政事,時年鄭銘也不過是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之年。
在容傅的提攜下,鄭銘以流星般的速度竄升,成為了大周年輕一輩中最耀眼的政治明星,無數的年輕學子都以鄭銘為努力目標,想要成為下一個鄭銘。
隻有深諳朝廷內幕的官員才能看清楚背後的操控之人是容傅,否則憑借個人之力,怎麽可能十年就能完成別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升遷速度?
而容傅提攜鄭銘,無非是看中鄭銘的個人能力,想要將他打造成自己不在時能繼續給容家遮風擋雨的大樹而已。
從能力來說,鄭銘也很出眾,一般的政務都能處理的得心應手,現在居然如此匆忙的來找自己,那肯定是遇到決斷不下的事情。
參知政事這個職務,有個通俗的叫法叫做副宰相,也就是宰相長時間空缺的時候,參知政事是可以代替宰相行使權力的。
隻是大周人才太多了,冗官也很多,宰相也有好幾個,所以參知政事就淪為了給宰相打下手的地步。
容太師跟著鄭銘急匆匆走進院子正中一間最寬敞的房間,直接坐到了靠背太師椅上,看向身邊桌子上放著的一疊文件上,眉頭皺了起來,語氣有些不悅。
“怎麽這麽多都沒處理嗎?”
“老大人,地方上能處理的政務下官都已經處理過了,剩下都是一些需要老大人親自過目拍板的。”
鄭銘白淨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和狡黠。
不是他不處理,實在是太棘手了,他不敢擔這個責任!
容傅看了他一眼,拿起第一份文件,隻看了幾行字,心裏的怒火就升了起來。
奏報上寫的很清楚,西夏軍隊頻繁犯邊,大周邊防軍被迫應戰,雙方在小金川附近發生遭遇戰,大周西軍大敗,傷亡達千人,退縮回金川城,守城拒敵,形式岌岌可危,需要朝廷迅速發兵發物資。
“啪!”容傅將奏報拍在了桌子上,臉色也變得激動起來。
“一幫兵痞,也就打打草莽土匪混日子!以前還能和西夏打個有來有回,現在呢,直接被人家西夏人按著打,他們怎麽好意思伸手要兵要錢!”
鄭銘撇撇嘴,你怎麽好意思罵別人的?朝廷上下不都是以你為榜樣嗎?
雖然他心裏是這樣想,可是嘴上還是說道:
“老大人,罵的是,可是總是要救的吧,否則馮大人沒有糧草不肯發兵,那些兵的德行大家都明白,不給救援,恐怕他們會帶著西夏人**,咱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聽到馮濤的名字,容傅的怒氣沒有減輕,而是眉頭更加緊鎖。
大周為了防止官員的權利過大,將部門都拆解分權,在政務這一塊容太師說了算,負責軍務的樞密院卻是馮濤的地盤,容傅的手還伸不進去。
好在作戰需要錢糧還需要政事堂來提供,所以馮濤也會時常低姿態和容傅商量甚至同流合汙。
“可是到何處去湊錢?”容傅站起身背著手在房間裏走了幾步,雙手一攤。
“老大人,您還是再看看第二份。”
鄭銘不急不忙,拿起第二份奏報遞給了容傅。
容傅拿起那份奏報,隻看了幾行,再次將奏報扔到了桌子上。
“混蛋,又是要錢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