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怕要惹來麻煩
看著馮智如今的這個樣子，陳雲也是一陣惡寒，當日他來花間坊是何等威風？就差抽刀剁人了，如今還不是生不如死，想來真是狗血。
“陳大人，小的錯了，小的錯了，讓他們放小的出去吧，嗚嗚……”
陳雲看著馮智的哭喊，正要說什麽，卻被阿龍和史大亮二人攔住了。
史大亮輕聲道：“陳大人，馮智的案子自有鎮扶司的人在查，咱就不要摻和的好，還是去見孫大官人吧。”
陳雲被說的無話可說，隻好看著馮智祈求的眼神，從他身邊走過。想來也是，自己雖為皇子，可朝廷的司法自有相應的署衙去辦理，若過問就是幹涉朝政，怕要惹來麻煩了。
“陳雲，你這個小賊子，在東市坊老子就該將你剁了……”
不理會馮智失望的咒罵，幾人繼續朝裏走。
還是有監號裏的囚犯伏在鐵柵欄上呼喊求救，掌燈親軍幹脆將手中的繡春刀不斷地在鐵柵欄上敲打嗬斥，還不時惡語謾罵幾句。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啊，得勢的時候都他媽是大爺，現如今都孫子不如，這幫不要臉的狗東西，大乾朝才立國二十幾年，一個個就忘了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勢的，狗才，狗才。”
親軍謾罵的時候，手中的繡春刀敲打的更加用力。
又過了幾個監號，親軍帶陳雲幾人來到了一處稍稍幹淨的三個監號前。
親軍指著裏麵的人，道：“陳大人，這是三個監號裏關押的就是孫大官人他們三位，遵照陳指揮使和劉同知的吩咐，將他們分開關押，也不曾用刑。”
果然，這幾間監號稍大些，就連窗戶也是向陽的，陳雲看到孫大官人依舊穿著大官人的衣服，他正坐在**閉目打坐，一副不知春秋的樣子，隻是臉龐看上去更消瘦了許多。
“陳大人，救我，救我……”
喊話的正是那鞭爺，他被關在最裏邊的一間監號，手用力的伸出柵欄呼喊著。
“鞭爺，你住嘴，看你這點出息，真是丟盡了我大官人府的臉麵。”
嗬斥鞭爺的是聞師爺，陳雲挪步到了溫師爺的監號前，溫師爺正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窗子外麵的天空，聞著腳步聲了，他依舊沒有轉身，隻冷冷的說話。
“小花子，哦，不，該是陳大人，本師爺一時疏忽，害得大官人身陷囹圄圖，這都是拜你所賜，落得今日這般田地，本師爺無話可說，但請勿要傷害我家大官人。”
陳雲明明是看到聞師爺說到最後的時候，肩頭顫抖了數下，後背也似是呼吸沉重而前後晃動，都這樣了還在為自己的主子著想，這聞師爺果然是讓人欽佩不已。
“聞師爺別來無恙。”
陳雲抱拳，和聞師爺打招呼，聞師爺卻依舊是後背著雙手，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的意思，隻淡淡的回了一句。
“陳大人別來無恙，那晚本師爺就覺著陳大人非一般常人，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麽？”陳雲問道。
“可惜本師爺還是大意了，害得大官人落得如此田地。”
聞師爺說完，緩緩放開雙手，揮手在自己的衣袖上左右拍打著灰塵，但依舊沒有轉身。陳雲幾人這才借著監號裏的窗戶透進的一束日光，看到了翻轉飛舞的細微塵埃。
“不審不問，也無法掩蓋你等殘害匠戶和窯頭的罪行。”
陳雲有些怒意，便大聲道：“堂堂讀書人，滿口仁義，卻狠心毒辣，操控匠戶和窯頭為自己牟取不義之財，還好意思說。”
陳雲說完，聞師爺可算是轉過了身子，微微前傾了下，他卻大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牢房裏都似是回**著聞師爺的笑聲，其他監號的犯人們都像是被怔住了，都不呼喊了，都撲來伏在鐵柵欄裏看著。
見聞師爺笑的前俯後仰，有一股子心花怒放、幸災樂禍的意味，又有一股子寂寞難耐、心不甘情不願的意味。
大笑完的時候，聞師爺還是一手扶著腰間，一手理著自己散亂下來的頭發，臉上漲紅的還似是留有有股難以名狀的笑。
“聞先生笑完了？”
“笑完了，陳大人不覺著好笑嗎？
和至正二十三年鄱陽湖龍灣一戰，那些被你老子活活砍頭、淹死的人比起來，我等幾人不過是使喚了幾個匠戶窯頭而已，陳大人你說哪個有罪？哪個罪更大？哪個更該死”
聞師爺說完，幾人都有些糊塗，好在陳雲憑借後世的知識知道，至正二十三年就是1363年，當年陳友諒率領六十萬大軍攻打乾帝，在鄱陽湖被乾帝打敗，陳友諒也中流箭而亡。
聽聞師爺說這些，莫非他和孫大官人與陳友諒有關係？
“阿龍、史兄，你二人和這位親軍兄弟暫且出去，本縣令要單獨和他們幾人說話。”
阿龍和史大亮二人不明白陳大人要做什麽，隻說了不放心陳雲的安安慰。
“阿龍、史兄放心，本縣令無礙，你三人暫且先行出去。”
阿龍、史大亮二人和親軍隻好退出了牢房。陳雲撩起衣襟，全然不顧牢房的潮濕髒亂，忽地圈腿席地而坐，看著柵欄裏麵的聞師爺。
聞師爺也是一驚，沒想到麵前這位少年陳大人居然席地而坐。
“怎麽？陳大人？你這是要和本師爺說曆史還是聊當下？你的父親當年殺人的時候可是沒有想到吧，他的兒子也會坐在牢房裏和死囚說話。哈哈，哈哈……”
說話間，聞師爺還是笑個沒完，甚至譏諷起了乾帝。
陳雲笑笑，沒有動怒，抱拳道：“當年鄱陽湖一戰，少去了多少刀兵災禍，本縣令不認為父皇有什麽過錯，但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本縣令看聞先生和孫大官人的年紀也不像是和這場戰事有關係。”
“哈哈，哈哈，陳大人果然是飽讀詩書，對二十多年前的事居然也知道……”
“聞先生，和一個少年花子說這些做什麽……”
聞先生話沒說完，邊上的孫大官人說話了，聞師爺便不再說話，又轉身背著雙手站到了窗戶前，冷冷的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