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爭端
洪天嘯心中暗笑道:“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這裏的喇嘛頭一麵派人向B省送信,一麵派人在此糾纏,倒也不是為是一條妙計,有了這些臭喇嘛幫助,隻怕這行癡是不得不出來了。”剛想到這裏,忽聽得山門外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洪天嘯道:“走,咱們也瞧瞧熱鬧去。”朝著蘇荃和方怡二人揮了揮手,一齊出去。
到得寺院門口,隻見十幾名黃衣喇嘛正圍住知客僧,七嘴八舌的亂嚷:“非搜不可,有人親眼見他來到清涼寺的。”“這是你們不對,幹麽把人藏了起來?”“乖乖的把人交了出來便罷,否則的話,哼哼!”
吵嚷聲中,澄光方丈走了出來,見門口竟然有二十多個人,問道:“發生了甚麽事?”
知客僧本已被眾人吵得頭大了一圈,此刻見澄光來到,自是大喜,急忙掙脫眾人的包圍,一個箭步來到澄光身邊道:“好教方丈得知,他們……”他“方丈”二字一出口,那些喇嘛便都圍到澄光身畔,叫道:“你便是方丈?那好極了!”“快把人交出來!要是不交,連你這寺院也一把火燒個幹淨。”“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難道做了和尚,便可不講理麽?”
澄光登時頭大,隻得岔開話題道:“請問眾位師兄,是哪座廟裏的?光臨敝寺,為了何事?”
一名黃衣上披著紅色袈裟的喇嘛道:“我們打從西省來,奉了活佛之命,到中原公幹,豈知有一名隨從的小喇嘛給一個賊和尚拐走了,在清涼寺中藏了起來。方丈和尚,你快快把我們這小喇嘛交出來,否則決計不能跟你善罷甘休。”
澄光道:“這倒奇了,我們這裏是禪宗青廟,跟西省密宗素來沒有瓜葛。貴處走失了小喇嘛,何不到各處黃廟去問問?”
那喇嘛怒道:“有人親眼見到,那小喇嘛是在清涼寺中,這才前來相問,否則我們吃飽了飯沒事幹,來瞎鬧麽?識趣的,快把小喇嘛交出來,我們也就不看僧麵看佛麵,不再追究了。”
澄光搖頭道:“倘若真有小喇嘛來到清涼寺,各位就算不問,老衲也不能讓他容身。”心中卻是奇道,看來這群喇嘛和剛才那位洪公子一行都是為了行癡師兄而來,隻是這麽多年過去,行癡師兄在清涼寺修行之事一直無人知道,怎地今日竟有兩撥人前來鬧事,如此來看,恐怕還會再有人來。
幾名喇嘛齊聲叫道:“既然你說不在,那麽讓我們搜一搜,若是真的搜不出,方能信你之言!”
澄光仍是搖頭,說道:“這是佛門清淨之地,哪能容人說搜就搜。”
那為首的喇嘛道:“倘若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麽不讓我們搜?可見這小喇嘛千真萬確是在清涼寺中。”
澄光剛搖了搖頭,便有兩名喇嘛同時伸手,齊扯住他衣領,大聲喝道:“你讓不讓搜?”
另一名喇嘛更是張嘴狠話:“大和尚的廟裏莫不是窩藏了良家婦女,怕人知道?否則搜一搜打什麽要緊?”這時清涼寺中也有十餘名和尚出來,卻給眾喇嘛攔住了,走不到方丈身旁。
洪天嘯聽了,暗道,良家婦女確實有兩個,不過卻不是澄光方丈窩藏的,而是我洪天嘯窩藏的。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白光一閃,兩名喇嘛已拔出尖刀在手,分抵澄光的前胸後心,厲聲道:“不讓搜就先殺了你。”
澄光臉上毫無懼色,說道:“阿彌陀佛,大家是佛門弟子,怎地就動起粗來?”
兩名喇嘛將尖刀微微向前一送,喝道:“大和尚,我們這可要得罪了。”澄光身子略側,就勢一帶,兩名喇嘛的尖刀都向對方胸口刺去。兩人急忙左手出掌相交,“啪”的一聲,各自退出數步,其他人看到澄光露出這一手,心中俱驚,同時高叫了起來:“清涼寺方丈行凶打人哪!打死人哪。”
叫喚聲中,大門口又搶進三四十人,有和尚、有喇嘛,還有幾名身穿長袍的俗家人,一名黃袍白須的老喇嘛大聲叫道:“清涼寺方丈行凶殺人了嗎?”
澄光見狀,知道此事早有預謀,雙掌合十道:“出家人慈悲為本,豈敢妄開殺戒?眾位師兄,施主,從何而來?”又轉身向一個五十多歲的和尚道:“原來佛光寺心溪方丈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得罪,得罪。”
佛光寺是五台山上最古老的大廟,建於北魏孝文帝之時,曆史悠久,當地人有言:“先有佛光寺,後有五台山。”原來五台山原名清涼山,後來因發現五大高峰,才稱五台山,其時佛光寺已經建成,五台山這個名字,至隋朝大業初才改。在佛教之中,佛光寺的地位遠比清涼寺為高,方丈心溪,隱然是五台山諸青廟的首腦。
這和尚生得肥頭胖耳,滿臉油光,笑嘻嘻的道:“澄光師兄,我給你引見兩位朋友。”指著那年約四十多歲的一個身材矮小卻極為壯實的喇嘛道:“這位是剛從西省拉薩來的大喇嘛巴顏大法師,是活佛座下最得寵信、最有勢力的大喇麻。”
澄光合十道:“有緣拜見大喇嘛。”巴顏點了點頭,權作還禮,神氣甚是倨傲。
心溪又指著一個身穿青布衫,三十來歲的文人,說道:“這位是川西大名士,皇甫閣皇甫先生。”
皇甫閣拱手道:“久仰澄光大和尚乃少林得道高僧,武學通神,今日得見,當真三生有幸。”
澄光合十道:“老僧年紀老了,小時候學過的一些微末功夫早已忘得幹幹淨淨,皇甫居士文武兼資,才真是可喜可賀。”
洪天嘯聽了,心中暗道,這個皇甫閣倒是和陸高軒一樣,文武雙全,隻是不知此人是何人手下,若是能將他收至麾下,絕對是一個好幫手。想到這裏,洪天嘯不由朝著皇甫閣多瞧了兩眼,殊不料皇甫閣也正在打量他,兩人目光遇到一起,彼此之間均是一陣欣賞。
巴顏道:“大和尚,我從西省帶了個小徒兒出來,卻給你們廟裏扣住了。你衝著活佛的金麵,放了他罷,大夥兒都承你的情。”
澄光微微一笑,說道:“這幾位師兄在敝寺吵鬧,老衲也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大師在通情達理之人,如何也聽信人言?清涼寺開建以來,隻怕今日才有喇嘛爺光臨。說我們收了貴座弟子,那是從何說起?”
巴顏雙眼一翻,大聲喝道:“難道是冤枉你了?你不要……不要罰酒不吃……吃敬酒。”他漢語不大流暢,“敬酒不吃吃罰酒”這話,卻顛倒著說了。
洪天嘯還好一些,蘇荃和方怡都是女孩子,聽到巴顏的這句“罰酒不吃吃敬酒”,均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巴顏聽到有人笑他,不由大怒,轉首向那邊看去,卻見是兩個長相極為俊秀的小哥,以為好欺負,便粗聲道:“奶奶的,佛爺說錯了什麽話,你們竟然譏笑佛爺,莫不是嫌小命活的太長了?”
洪天嘯原本隻想在一旁看熱鬧,沒想到因為二女的一聲輕笑竟然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自己這邊,倒也無意中暫時幫澄光解了圍,隻得上前道:“在下姓洪,正在清涼寺中布施,剛才聽到兩位大師因為此事僵持不下,在下倒有個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什麽辦法?”巴顏最是沉不住氣,首先問道。其實這句話也是澄光、皇甫閣等人最想問的,隻不過他們的修養要比巴顏深厚得多。
洪天嘯笑道:“在下以為,兩位在此爭吵不休,也爭論不出什麽結果,隻是徒自傷了和氣。依在下之見,那小喇嘛是不是藏在清涼寺內,口說無憑,眼見是實,此事乃是清涼寺與巴顏大法師之間的爭執,心溪長老雖然不是當事人,卻畢竟與雙方都有交情,應該回避一下,不如就以皇甫居士和在下來做個見證,大夥兒在清涼寺各處隨意搜查一番,見佛拜佛,遇僧點頭,每一處地方,每一位和尚都見過了,倘若仍然找不到那小喇嘛,不是什麽事都沒有了?”
說來說去,洪天嘯還是要在清涼寺中搜查,而且,洪天嘯也已經算好了眼下的實力對比,以他們七人的實力加之澄光老和尚以及行顛,足以應付這些人,所以才是有恃無恐,即便被他們搜出了順治老皇帝也沒有任何風險。
澄光臉上閃過一陣不愉之色,說道:“這幾位密宗門的師兄遠從西省來,不明白咱們漢人的規矩,那也怪不得。這位洪公子看來也是極有修養之人,怎地也說這等話?這個小喇嘛倘若真是在五台山上走失的,一座座寺院搜查過去,怎可隻找我清涼寺。”
“哎呦,這個在下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澄光大師言之有理,心溪大師,巴顏大法師,要不這樣吧,你們先從山下開始一座寺廟一座寺廟搜查,若是其他寺廟中都沒有再來清涼寺中搜查可要,在下也可趁這段時間將法事做完,你們看如何?”洪天嘯突然話鋒一轉,開始幫起澄光大師來。
巴顏聽完,當即大吼一聲道:“那可不行,有人親眼見到,這小喇嘛確是被藏在清涼寺之中,我們才來查問,否則的話,也不敢……也不敢如此……如此昧冒。”他將“冒昧”二字又顛倒著說,隻是眼下劍拔弩張,一句話說不好便會動手,輕則流血,重則死人,是以無人再感覺好笑。
澄光疑道:“不知是何人見到?”
巴顏伸手向站在他右側的皇甫閣和心溪長老一指道:“是這位皇甫先生和心溪長老一起見到的,他二人都是大大有名之人,決計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