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千鈞一發
硝煙中的漢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偌大的漢中平原，也不負往日生機勃勃的姿態。
甕城的城頭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忙碌的叛軍。
“朝廷那邊，還沒傳回來消息嗎？”
謝殃搖搖頭。
“大哥，二哥醒了。”
“去看看！”
此時的漢中城中已經遍地蕭條，百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奔走。
最開始那種對城池的自信已經消弭在戰火之中，現在，他們剩下的隻是惶恐。
就連街邊玩耍的孩童，也失去的往日的靈性。
“這就是戰爭啊！”
“可笑的是，在戰爭中受到傷害最大的永遠不是戰爭的發起者和當事人，而是這些貧苦百姓。”
幾人來到城主府，謝文的房間，看到醫官正在給謝文換紗布。
“二弟，有什麽不舒服嗎？”
“還好，大哥，前線的戰事怎麽樣了？”
“哎！”
謝燼歎口氣，“做最壞的打算吧！”
時間來到中午，正在吃飯的謝燼突然聽到城頭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趕緊上馬朝城頭奔去。
待他到時候，城頭已經陷入一片苦戰。
雖然甕城比外城高了一米多點，但是這並不耽誤巢車進攻。
在巢車內部有調節高度的機關，隻要略微調節一番，就可以投入使用。
甕城的戰鬥就是外城城牆爭奪戰的翻版。
而且甕城的城牆麵積狹小，此時，兩方人馬在城牆上已經變的混亂，擁擠。
“來二百人，跟我清掃城牆。”
謝燼下馬步行，帶著二百悍卒，在城牆上形成了一股旋風，一步一步的清理爬上城頭的敵人。
“大哥，人太多了，頂不住了。”
謝殃吼道。
謝燼知道，這是謝殃在讓他用最後的底牌，引燃外城和甕城之間的易燃物。
但是，謝燼有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引燃易燃物無法對敵人造成最大的殺傷，而且他們也會被困死在這甕城之中。
“杜鐵心，你去城下，把那些降卒拉上城頭禦敵，還有，在民間征召青壯年禦敵，告訴他們，漢中城破，蜀王要屠城，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是，將軍！”
杜鐵心拎著長戟打開一條通路，朝城下跑去。
不出半個時辰，第一波援軍就衝了上來，是原來漢中城的守軍，足足四千人。
緊接著一個時辰後，足足又有幾千青壯，在杜鐵心的帶領下，手裏拿著臨時配發的戰刀，長矛衝了上來。
“不要貪功，五個人一組，挑落單的殺，記住，不要膽怯，膽怯就會死。”
“是！”
這幾千青壯各自組成一個個小的隊伍，五個人一起，專門在人背手下手，或者挑落單的敵軍，一時間，竟然真的把城牆上的頹勢止住。
“好，一鼓作氣，把他們殺下去！”
謝燼看到城牆上的局勢已經開始反轉，大吼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以一己之力，將巢車搭建的簡易橋梁挑翻。
“將軍威武！”
正所謂，將是兵的膽，謝燼的行為正好鼓舞了這群初次經曆戰火的新兵。
在眾人齊心合力之下，殺上城牆的敵人被一點點的肅清。
戰後，謝殃指揮著士兵把敵人的屍體扔到城牆下，謝燼則靠在一個城垛的後麵喘著粗氣。
“將軍，來一口？”
在謝燼身邊，一個老卒抄著一口川音遞過來一個旱煙袋。
“來一口！”
已經許久未曾品嚐到尼古丁的味道的謝燼，接過煙袋，深吸了一口。
古代的旱煙並不像現代的煙那麽精致。
那時候的煙就講究一個烈，就像酒一樣。
一口下去，謝燼的臉瞬間變的通紅，開始咳嗽起來。
“將軍，這東西可不是你那麽抽的。”
老頭輕吸一口，臉上略帶回憶，“多好的漢中城啊，以後再也看不到咯。”
老兵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但是他的話卻讓謝燼深深的感觸。
百姓所求不過是三兩房屋，幾畝土地，一日三餐，安安穩穩罷了。
可當今天下……
先不說世家的問題。
單單以姬時的野心和報負，這百姓就不可能有安穩。
川蜀之地，自古有天府之國的美稱，可即便如此，現在戰火依舊蔓延了進來。
可以預見，在蜀王主力被擊潰後，姬時肯定會在巴蜀之地來一場人頭盛宴，讓巴蜀徹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後以巴蜀為根基，開始實行他那瘋狂的理想。
“謝殃！”
“在！”
謝燼瞟了一眼城下的敵軍，“給他們加點菜，把城中所有的弓箭都給我射出去。”
“是！”
謝殃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把所有的箭支都運送到城頭上，然後……
嗖嗖嗖！
飛蝗的一般的箭雨落下，城下那些就地紮營的士兵頓時遭了殃。
尤其是那些還在吃飯的士兵，眼睜睜的看著一支利箭射穿鐵鍋，緊接著他自己也被射穿。
“謝殃準備吧！”
“一會火起後，通知王守仁，告訴他，咱們準備棄城了，他和城中百姓是走是留，隨他們便吧。”
白天的戰鬥雖然把敵人壓下了城，但是謝燼知道，這已經是極限了。
隨著戰鬥的推移，他帶來的六千精兵會越來越少。
到時候，戰鬥就會一場比一場難打，直到最後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索性，不如趁著現在，保留實力，用在突圍上。
“是，大哥！”
謝殃帶著一隊弓箭手，點燃了箭矢前的引火物，四散著朝城下射了過去。
看著火光伴隨著爆炸聲在城下遍地開花，謝燼最後看了一眼漢中城頭，重重的一拍城垛。
“謝殃，記住今日撤退之恥辱。”
“咱們走！”
經過一係列的戰鬥，已經沒有人會質疑謝燼的話，他們默默的看著火光閃動的外城，又看了看人流攢動的內城，咬著牙跟著謝燼走了下去。
成都方麵的援軍已經休整完畢，如果再不走他們就是陷入兩麵夾擊的險地。
“不甘，我不甘啊！”
“剛在朝中取得皇帝器重，……”
“大哥，大哥，你看，看，……”
謝殃拉住謝燼的胳膊，指著遠處一條火把長龍，激動的吼道。
“那是……”
“上城，隨我上城。”
聽到天空中雄鷹的鳴叫，謝燼大吼著帶著一群準備離開的戰士，再次登上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