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糧食危機
蘇塵神色不變：“你們呢？”
他看的，是最近新提拔的官吏，嗯，之前捐錢的那一批官吏。
那些人麵麵相覷。
很快，一個八字胡起身：“回縣尊……其餘縣的商行，盡皆統一口徑，十倍價格，且需要我們自行前去運回來。”
八字胡名周洛，原本是商戶，之前大批賣官的時候，不惜傷筋動骨，也斥巨資買下了戶部主事的位置，一躍成為官僚階級。
奈何因為原本的出身，老牌的豪族士紳一直看不上周洛，又因為周洛如今的地位……很微妙的處境，沒有十幾二十年，周家很難徹底轉化為本地的士紳豪族。
周洛卻不太在意，他之前畢竟隻是商戶，如今能晉升，花費些許時間就能徹底提升地位，他已經很滿足。
“十倍，他們是想搶錢不成！”蘇塵眼眸一寒。
周洛遲疑一會，還是低語：“原本我還以為，隻是他們想要發財……如今王捕頭手底下的捕快歸來，四方縣衙不賣糧食，我想，我們或許是被針對了。”
蘇塵頓時一怒：“針對……果然，大夏對商戶還是太好，要我說，全部抄家算了！”
周洛等人縮了縮脖子。
很快又想到什麽，挺起了胸膛……他們現在雖然依舊經商，卻也是官員，算是士紳，可不是單純的商戶！
“沒錯，他們這些人著實可惡。”
“都該下地獄！”
“常言道，商人重利不重義，此言果真不假！”
有小半的人紛紛出聲附和，他們好似忘記，就在十幾天之前，他們也隻是單純的商戶。
屠龍者，終成惡龍。
蘇塵拍了拍桌麵：“本縣要的是辦法！”
諸人話音瞬間一凝。
李江起身：“縣尊，我打聽到，郡城那邊打了招呼，其餘縣城和商戶，這才會以自身也缺少糧食為由，要麽拒絕售賣，要麽，瘋狂溢價。”
“什麽？”其餘主事神色一凝，大小刀筆吏麵容也變得難看。
他們，完全沒聽到絲毫風聲……仔細想想也是，李家是縣裏剩下來唯一的一個世家，比他們的消息靈通，很正常。
蘇塵眉頭微皺……郡城是被逼急了啊，如此下作的手段都用出來。
捅出去？沒用！這個時候，整個玄鳳郡，誰家沒有災民！
思索一陣，蘇塵偏頭看向韓榮：“節衣縮食，能不能堅持到新糧成熟？”
韓榮給出肯定的答案：“歲末寒冬新糧成熟雖慢一些，然而以現如今縣城的糧草儲備，卻也夠。”
不待蘇塵露出笑意，韓容納卻搖頭：“可此法卻是不行，縣尊您別忘了，人，總是排外的。”
若不影響自身，縣城的居民，不會介意給災民一個方便，畢竟，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
可若影響了自身……原本好端端的豐衣足食，卻因為一些素不相識的外來者要節衣縮食受餓，誰家會願意？
蘇塵不由得罵一聲：“一群刁民……”
周洛遲疑一會，起身：“實在不行，花費十倍溢價購買一些糧食，哪怕回來平價售賣，卻也虧不了太多……縣尊，小人，咳咳，下官隻擔心，哪怕買了糧食，也運不回縣城。”
糧食在大夏，從來就不貴，十倍糧價購買卻平價銷售，這些商戶，虧得起！
前提是，能真的運回來。
韓榮認同的點頭：“監守自盜之事從不會缺少，除非其餘縣城的商行將糧食運過來，不然若郡城真打了招呼，哪怕買了糧食，也必定會為匪徒所劫。”
蘇塵笑了：“合著，我琳琅縣，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諸人遲疑一會，還是點頭：“差不多，就是如此。”
境況並不複雜，如何倒也看得分明。
蘇塵又思索許久，微微抬手：“韓榮王平周泰李江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小人/屬下/下官告退。”諸人起身行了一禮，飛速離開。
他們此時忽然驚聞郡守居然為難琳琅縣，以後要如何，他們還需要仔細想想。
蘇塵沒有在意一群肥羊的想法，隻問四人：“你們有何對策？”
周泰眨了眨眼睛，趴在桌麵假裝睡覺。
李江抱拳：“我們親自外出買糧護送，備齊家丁兵卒，嚴防死守，總是能成功運一些回來。”
裝睡的周泰卻瞬間拒絕：“我要保護少爺，我不離開，其他人關我什麽事。”
李江眉頭頓時一皺，在他想來，若是有兩個八品武人帶隊，前後首尾護送，必能萬全……若周泰不去，隻王平一人，卻是不夠。
隻能帶著遲疑的目光看向蘇塵。
蘇塵不語，隻默默沉思。
王平又適時開口：“我恐怕無法脫身，這些日子，全靠兵房捕快日夜巡邏……若是帶著大批人手離開，入城的災民，必然很快就會和城內原本的百姓起爭端，各種零碎瑣事，縣裏一向不缺。”
“車到山前必有路，先維持穩定，以後之事，以後再說吧。”蘇塵擺了擺手，心裏暗暗發狠。
真逼急了他，借助龍氣加持自身，以文氣強行催熟縣內的新糧！他即將滿級的萬法如意，可不是擺設！
……
時間緩緩流逝，很快，又是接近一月過去。
縣城的許多房屋，在數萬人的辛勞之下，幾乎都變成了青石屋，青石院子等等，再也不見曾經的破爛小樓。
不知何時，縣裏也隱隱有流言，縣裏的糧食，不夠了，其他縣城因為也要接納災民，無暇支援琳琅縣，繼續下去，在新糧成熟的前一陣，必然會因為缺糧而餓死人。
流言剛傳出便在縣內飛速流轉，災民人心惶惶，原本的百姓，也瞬間開始敵視災民，若非王平和縣衙捕快時常巡邏，恐怕災民會和本土百姓直接打起來。
琳琅客棧。
譚桂依舊還在客棧裏，獨自站在窗戶邊，看著日新月異的縣城，微微搖頭。
按照他的情報，郡城往琳琅縣運了三次糧，全都被“劫匪”給劫了，震怒的郡守決定先剿匪……一顆糧食都沒能送到縣裏來。
而對於蘇塵這位縣令，譚桂現在隻感覺，看不透。
在他看來，蘇塵毫無疑問是貪官，還是吃相很難看的那種。
可治下的百姓，偏偏就是比其他地方的百姓過得要好。
大多數人的精氣神，甚至比帝都貧民窟的人精氣神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