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還是老成些好
竇福萬忙完之後，天已發亮。
自從倪萬知道蕭塵這般瞎折騰是為了救姚三之後，便再也沒有來打擾過，他也聽說過蕭塵在平陵縣的表現，所以他覺得有蕭塵在姚三死不了，畢竟能入竇憲眼睛的人都不差。
“哈～欠！”蕭塵打著哈欠從那間潮濕房間裏出來了，他忙了整整一夜，在油燈下挑出了一宿，將所有發青的黴點都挑了出來，由於長時間盯著青色的黴點，以至於他眼睛有些澀。
緊接著出來的是朱永芳，出來時他眼窩深陷，眼圈發青，雙眼布滿血絲，比蕭塵還疲憊，跟著蕭塵打了個哈欠，並神了伸懶腰。
“老五，你這衣服該換了！”朱永芳本來陪著蕭塵，他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蕭塵身上散發的味道太難聞了。
蕭塵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混雜著那信差的、自己的、還有別人的血汙，以及還有沒幹的米汁，活脫脫的像一個趴了死人堆後又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人，散發著一股讓人受不了的黴味。
“別說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蕭塵聞了聞自己的袖子，皺著眉撇撇嘴說道。
旁人都不知道蕭塵究竟在折騰什麽，在他們眼裏，蕭塵忙前忙後的圍著那些腐爛發黴的東西是白用功，傻子都知道處理傷口需要用滾燙的開水還有燒紅的烙鐵才能減少日後膿瘡的出現，那些髒兮兮的發黴之物怎麽看也都是隻會加重病情。
古代將傷口感染稱之為“膿瘡”，蕭塵擔心的就是傷口感染，而且以後上戰場後這是常事，所以他不顧朱永芳體弱，帶著朱永芳全程參與，就是希望朱永芳以後可以救人。
在下人帶領下，蕭塵換了衣服，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這才去看了一眼還沒蘇醒的姚三，經過專業人士的包紮收拾，姚三的傷口看著沒那麽恐怖了，而且傷口已經縫合了，隻是由於失血過多，姚三的臉上很白，白的嚇人。
姚大和羅小成守在姚三跟前寸步不離，一宿未睡的他們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姚三臉上滿是擔憂，因為他清楚真正的凶險還沒過去。
他走鏢多年，什麽場景沒見過，曾經有個走鏢的兄弟不小心被刺透了胳膊，本來以為是輕傷，結果幾天後傷口化朧，整個人高燒不退，請好多郎中，喝了一個月的草藥，最後還是撒手人寰。
更別說姚三此次腸子都流了出來，比刺透胳膊更凶險，加上姚三前兩天受涼受傷本來就體弱，所以現在看著沒事，但是過幾天呢？
“老大，五弟，辛苦了！”姚大沉聲對蕭塵和朱永芳抱拳感謝道，他雖然不知道蕭塵和朱永芳在忙什麽，但肯定是準備著什麽有助於姚三恢複的東西。
姚大對蕭塵有些期待，他此刻想到了蕭塵曾經說過的“逆天改命”、“折壽”，看蕭塵那憔悴的模樣，這熬的一夜不知折了多少壽，如果真的是為了他弟弟的話，姚大想著以後該怎麽好好謝謝他。
“唉，我也沒底，隻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蕭塵的表情並不輕鬆。
“我信你！”姚大憔悴的眼神看著蕭塵，目光堅定。
“有蔗糖麽，溶於水灌給老三，補血！”
蕭塵隨口一句，竇福萬跑出去不一會，回來抱著竇固珍藏的蔗糖，所有人都以為是竇福萬怕了蕭塵。
其實隻有倪萬知道，竇福萬這麽賣力並不是因為蕭塵，而是因為他在乎姚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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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幫反賊跑的真快，一點也不給老子立功的機會！”
蕭塵和姚大哥幾個圍著姚三沉默無語的時候，渾身濕透了的竇彪一臉疲憊的回來了，沒能追上叛軍他滿眼的失望，進來的時候嘴裏還罵罵咧咧。
原來姚大走後，竇彪等侯國屬兵到達營地之後，集結起近百騎，冒著雨又追了出去，追到侯國邊境之後，也沒有發現一人。
沒有朝廷的旨意，竇彪自然不能擅自跨界追擊，所以竇彪隻好抱憾無功而返。
沈子騰拒絕了竇彪提出的來侯府商議之事，而是派人書信一封，快馬返回右扶風府請罪，表示在顯親侯國等待右扶風府的處理文書後，再待罪押送隊伍北行或者返回右扶風聽憑處理。
出了這事，沈子騰和趙磊的前途算是完了，竇彪長歎一口氣，知道勸也沒用，便讓部下留下了部分兵器後，率部返回了顯親城，並讓所有人枕戈待旦，隨著防止那股叛軍殺回來。
丟了近兩百匹馬，竇彪也很惱火，但是此刻他更疲憊，竇彪還是堅持著來到會客廳見了姚大等人，也許是前幾年他的那些堂哥哥都死在獄中，還有他們竇氏一族被朝廷打壓，讓他對這些死囚並不反感，反而抱有同情，更是對大大咧咧的姚大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而然很快竇彪就知道了竇福萬的所作所為，竇彪頓時勃然大怒：“來人，將這個坑蒙拐騙之徒押下去，杖責二十，逐出侯府！”
竇福萬刁難蕭塵之事並不是蕭塵告訴竇彪的，而是竇福萬看到靠山來了之後，自己找上門的，他本想讓竇彪替他出頭，但是竇彪詳細調查之後，得知了竇福萬的所作所為，竇彪氣的不打一出來，當場摔了茶杯，驚動了正在用早膳的蕭塵哥幾個。
竇彪之所以生這麽大的氣倒不是因為竇福萬擋著不讓蕭塵他們入府，而是明知蕭塵手上有他的貼身玉佩，還想著敲蕭塵一橫杠，這不僅是竇福萬品行惡劣，更是敗壞顯親侯府的名聲。
名聲這個東西，有些人很在乎，不惜拿命去守護，比如竇彪。
更不用說還是正在氣頭上的竇彪，好不容易撞上來一個可以撒氣的人，竇彪怎能輕易放過。
所以這事被竇彪知道後，便再無回轉的餘地。
竇福萬似乎早就料到這種結果，除了臉色慘白之外，倒也平靜，但是有一人無法平靜，隻好接著上廁所之名躲在了其他別院。
蕭塵並非心狠之人，竇福萬雖然可惡，但是被蕭塵收拾了一頓後倒是很老實，跑前跑後為蕭塵備足了所需物資，這些蕭塵都看在眼裏。
所以蕭塵有些後悔，後悔明明揍一頓就能解決問題，為何自己選擇了一種無法挽回的辦法，比如割破竇福萬那俊俏的臉蛋。
蕭塵突然覺得還是做一個老成的人好，因為就不會那般衝動，也就不會在熱血降溫之後後悔不已，有些事衝動的時候一時爽，但是當冷靜下來發現後果無法逆轉的時候，便會後悔莫及。
比如現在，蕭塵就很後悔。
“公子息怒，我已經……唉，他已經得到了懲罰，所以希望公子能免了這頓揍。”蕭塵雖然厭惡竇福萬，但也沒想著讓他死。
“這是我的家事，與少俠無關……來人，給我拖下去！”氣在頭上的竇彪怎能聽進去勸，當即下令將竇福萬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