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生是漢人，死是漢鬼
姚大剛一刀劈退滇獨，就看到一道刀芒直刺胸口，來勢洶洶，姚大來不及躲避，倉促間不敢托大，用掌抵住刀身，雙手將漢刀擋在胸前，與那被當成劍的漢刀碰在一起，瞬間擦出大片火花。
巨大的衝擊力讓姚大噔噔噔的退了三步，撞在了牆上才停下，一股血腥味湧上嗓子眼，鮮血從姚大的嘴角溢出，而他手中的漢刀斷成了兩節。
迷莽也不好受，他滯了一滯，他沒有乘勢追殺，不是不想，而是姚大那一擋讓他失去了再追的勢頭。
於是迷莽迅速調理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氣血，想著還是挑個軟柿子，於是他虛晃一招，丟下姚氏兄弟，高高躍起，突然朝正在爬牆的蕭塵殺去，因為迷莽知道號吾對蕭塵的執念。
殺了姚大隻能證明迷莽比姚大厲害，殺了蕭塵卻能讓號吾開心。
蕭塵此時還被吊著空中，無處借力，就看見騰空而起的迷莽殺向他，蕭塵別無選擇，要麽從四米高的圍牆上跌回去，要麽被迷莽在空中攔腰斬斷。
那瞬間，蕭塵覺得自己跌回去還能求得一線生機，即便活不成還能拚一下，那樣的話姚氏兄弟也許能活一個。
再說被腰斬了的話，看著自己上下身分離，一定很血腥，也很疼，蕭塵怕疼。
“放手！”蕭塵抬頭衝著緊緊抓著他手腕的倪萬喊道，倪萬不鬆手，蕭塵無法躲避迷莽的這一擊。
突然倪萬似乎打了雞血一般爆發了，他手上驟然發力，拎著蕭塵往上提，與此同時咬著牙喊道：“蕭公子，快蜷起來！”
蕭塵覺得倪萬的手力大無比，居然沒掙開，他來不及細想，立馬腳蹬著牆往上竄，配合著與突然爆發的力量想要避開迷莽的這致命一擊。
但還是慢了半拍，蕭塵肉眼可見迷莽手裏的漢刀運動軌跡，如果蕭塵上升速度和刀的運動速度不再發生變化的話，將會削掉蕭塵的腳踝。
而蕭塵整個人懸在空中，無處借力，並且已經縮成一團無法再縮，眼看無法在躲避，如果這時候倪萬鬆手，蕭塵的命運還是腰斬，所以此時隻能仰仗倪萬加快速度將他提起來。
但是倪萬憋著一口氣，因為用力過度已經耳紅臉赤，看樣子也到極限了。
蕭塵突然後悔自己為啥不再輕一些，或者早些時候拉泡屎減輕體重也行，這樣倪萬提起他的速度可以再快一些。
可現實中沒有後悔藥，蕭塵也來不及去拉屎，倪萬拚盡全力也隻是快了一點點，一點點到什麽都感覺不到。
蕭塵大腦裏快速預測著刀的軌跡和他的位置是否會相交，按他現在的速度來看，交匯點也就也就從比腳踝處往下移一點點。
削掉腳掌和削掉腳踝的區別似乎不是很大，都是殘了。
蕭塵的臉色都白了，與他向往的權力相比，還是做個完整的人更好，其他物質什麽的都不值一個健全的肢體，即便是迫不得已要挨這麽一刀，還不如和兄弟們並肩作戰的時候挨這麽一刀，可現在和靶子一樣被吊著，毫無還手之力，算什麽？
而然下一秒，迷莽手裏的刀突然變了方向，在半空中躍起的迷莽在空中硬生生的轉了個圈，將即將刺向迷莽後背的漢刀撥到一邊。
對迷茫來說，為了一個死囚換自己一條命同樣不值，所以迷莽丟下了到嘴的蕭塵，將身後突然襲來的淩厲一刀擋開。
“是你！”
迷莽看到從背後偷襲他的人愣了一下，他的眸子驟然一縮，他本以為是姚大或者姚三，偏偏沒想到會是馮保。
這一耽誤，蕭塵成功的爬上了牆，逃離了險境，喘著粗氣的他看到了這一令人震驚的一幕。
迷莽那四個身手不俗的親隨保持著前撲倒地的狀態，已經死了，是馮保從後麵偷襲得手的，他們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馮保反水了。
“你……你為何要這麽做？”迷莽氣的直哆嗦，那四個親隨跟著他時間最短的已有三年，最長的都十多年了，哪怕迷莽同樣也保不住他們的軍功，他們也都一直無怨無悔的跟著他，當他說要反的時候，他們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幹，哪怕有幾個人的家人都還沒來得及被轉移。
所以迷莽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怒，怎能不狂！
“為什麽……罷了，說不說你都得死！”迷莽低著頭看了一眼腳下還保持著衝刺狀態的兄弟，再抬頭時眼圈已紅。
“我……”馮保低頭思索了片刻，抬頭時眸子很清徹，一臉堅定，與此同時他手裏刀也不抖了。
“我是大漢子民！”半晌之後，馮保盯著迷莽的眼神一字一頓的說道，鏗鏘有力。
“你不殺他了？”迷莽無言以對，眉頭一皺，不接話茬，還想著挑撥離間。
“殺不殺，那是我的事，你個反賊管不著！”馮保似乎考慮過這個問題，答案脫口而出。
“那你就死吧！”迷莽暴起。
“死，我也是漢鬼！”馮保不懼，動如若兔。
與此同時，羅小成因為沒了箭矢，蹺蹬弩在奔跑時不慎丟了箭矢，所以在高牆上的他沒了威脅，圍攻他的五人還剩三人，他們架著人梯剛爬到牆頭的時候，羅小成早就不知去向了。
但是腦袋探出去的那個人正好看到外麵官道上浩浩****殺回來的人群，頓時嚇得跌落下來。
“快……不好了，他們都回來了！”說罷那人起身就要往回跑。
“回去，幫滇獨哥殺了他們再走！”六人組中被姚大所傷的那人用刀鞘當拐杖一瘸一拐的橫在他們前麵，渾身血汙，表情猙獰，揮刀想驅趕他們回去。
那邊斷了刀的姚大拿著斷刀比滇獨還要瘋，如同一匹暴怒的雄獅一般，逼的滇獨連連後退，滇獨身上憑空又添了幾道刀口，渾身上下都鮮血染紅。
另外一側，蕭塵和羅小成兩個紅著眼護著受了傷的姚三與另一個人纏鬥在一起，雙方都殺紅了眼，死戰不退。
那人紅著眼，想去幫助節節敗退的滇獨，但是蕭塵和羅小成怎能讓他如願。
“想走，沒門！”羅小成瘸著腿還不是很方便，但是蕭塵卻靈活的和個小豹子一般，不知為何，蕭塵是越戰越勇，血腥味越濃，蕭塵越興奮。
原來姚大的刀被迷莽一擊斷裂後，滇獨緊跟著撲了上來，姚三沒有跟著蕭塵跑掉，而是反身殺了回去，逼退另一個人後，姚三撲上去替姚大擋了一刀後，捂著肚子倒地不起。
姚三倒地的時候還不忘喊道：“哥，你快走！”
姚大怎會聽呢，當即紅了眼，拿著半截漢刀不要命的衝向了又撲上來的不要命的滇獨。
當姚大還要命的時候，不要命的滇獨勉強還能打個平手；當姚大不要命的時候，不要命的滇獨就不是不要命的姚大的對手了。
不要命的滇獨麵對咄咄逼人的不要命的姚大瘋狂的連番進攻，終於萌生懼意，恢複了些理智，這下他更加不是不要命的姚大的對手了。
於是滇獨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
一柱香的時間，圍攻蕭塵他們的十幾個人死的死傷的傷，卻隻重傷了姚三一人，迷莽的臉色很難看，他千算萬算沒想到馮保會突然反水。
號吾的臉色更難看，他怎麽都沒想到馮保會反水，剛才發生的一幕，他看在眼裏，但是距離太遠他鞭長莫及，此時聽到大隊人馬返回，號吾也不得不撤離，哪怕那六百多手無寸鐵的人衝了進來，他們這些人恐怕也都會被留在這裏，因為再後麵還有趕來的顯親侯國的屬兵。
“讓他們撤！”號吾鐵青的臉異常難看，但還是下令了撤退，因為再不走一旦被咬住，他們誰都跑不掉。
於是一道尖銳的口哨響起，那三個不情願返回戰場的囚犯長舒一口氣，如蒙大赫一般，繞過那傷兵一溜煙跑了回來。
那名傷兵氣的在那裏嘶吼，卻無人離他，片刻之後，那名傷兵麵露決絕，丟掉拄著的刀鞘，拖著斷腿，單腿一跳一跳的衝向蕭塵他們。
聽到哨聲之後迷莽買了個破綻，虛劈一刀，突然往後掠去，將手中的漢刀突然擲出，那漢刀劃破虛空，勢不可擋的極速朝蕭塵射去，蕭塵的視線被與他纏鬥的人擋住了，並沒有發現迷莽的小動作。
馮保下意識也擲出手中的漢刀，聲勢比迷莽那一擲還要嚇人，隻是細長的刀身速度又極快，怎能那麽容易被擊中，馮保擲出的刀倒是追上迷莽的漢刀，但是與之擦肩而過，半個刀身沒入牆中，兀自發出“嗡嗡嗡……”的震顫。
蕭塵此時正與眼前之人拚命廝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此時半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突然蕭塵後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他往後掠去，蕭塵來不及反應，就看著一把漢刀劃破自己胸前的皮甲後釘在了另一麵牆上，入牆一尺，刀身發出了一陣“嗡嗡嗡……”的震顫。
與此同時，一支弩箭從蕭塵耳邊掠過，近距離洞穿了和蕭塵撕打的那人的腦袋。
蕭塵回頭發現又是倪萬救了他，原來蕭塵和羅小成跳下來後不久，倪萬找到被蕭塵棄在牆頭的蹺蹬弩後，上好箭後也跟著跳了下來。
倪萬連續兩次在關鍵時刻救了蕭塵，雖然在第一次拎起蕭塵的時候還是靠著馮保出手才脫的險，不然就算被救了也是個殘廢，但也比死了的強，所以倪萬出了手，那就是是人情，這個人情蕭塵暫時還不了。
還有個人情更複雜，那就是馮保的情，馮保既殺了他一次，又救了他一次，這讓蕭塵很難辦。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快的讓人眼花繚亂，來不及梳理。
但這還沒完，迷莽擲完漢刀之後，身勢未減，整個人撲向了紅了眼的姚大，以迷莽和滇獨兩人的身手，失去理智的姚大雖瘋狂難擋，怕是也要吃虧。
而然迷莽隻是虛晃一招，他真實的目的是救人，盡管他很厭惡滇獨。
迷莽一把抓住麵無血色卻又一臉血跡的滇獨往後掠去，搶了一匹他們拴在旁邊樹上的戰馬，飛奔離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圍堵姚大等人前後三波總共二十個人，臨陣判了一個馮保，還有十九個，除了被蕭塵所傷的三個倒黴蛋，或者說是幸運兒，因為他們傷的早，得到救助的時間早，所以一早就離開了戰圈，被人撫著上馬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還有十六個人，這十六個人裏麵隻活了五個人，平陵被抓的滇獨六人組隻活了滇獨一人。
那個斷了腿還跳過去送死的漢子沒有抵擋住蕭塵的一刀，便被蕭塵洞穿了心口，對於殺人，蕭塵已經很熟練了。
用蕭塵的話，敬他是條漢子，留個全屍，當然那條斷腿是事後拚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