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謠言四起
沈子騰帶著蕭塵出了大帳,安撫了情緒激動的姚大等人之後,準備分開,由沈子騰去找趙磊商量,蕭塵他們返回營地盯住滇獨和馮保。
“站住!”
突然一道爆喝,一隊軍侯親兵衝了過來,將蕭塵和姚大等人團團圍住。
“把凶手給我拿下,其他人戴上腳鐐枷鎖,嚴加看管,待我查明真相後再做定奪。”
軍侯迷莽一臉鐵青,被親兵簇擁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另一屯屯長趙磊也伴隨左右。
話音剛落,就有兵士手持明晃晃的軍刀將姚大等人驅趕到一邊,然後把蕭塵拖了出來。
“沈大人,你知情不報,該當何罪?”迷莽這才扭頭看著沈子騰,一臉寒意,大聲責問道。
“軍侯大人,何出此言?”沈子騰感覺來著不善,戒備的把手扶到刀柄上,不卑不亢的反問。
“那把從他衣服裏搜出來的匕首呢?”迷莽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莫不是屯長大人打算銷毀證據吧,我怎麽聽說那匕首上的血跡還未幹呢?”
“你說的是這把匕首麽?”沈子騰一揮手,他的那名結巴隊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把匕首出來了。
“你知道就好,你的事咱們完了再算,但是他!”軍侯迷莽惡狠狠的盯著被圍的蕭塵,“給我帶走,殺害我羌人兄弟的證據在此,看你還怎麽狡辯!”
“慢著,我願作證。”沈子騰挺身阻止,對著軍侯迷莽抱拳後,一字一頓的說:“我願以我的人格做擔保,蕭塵從小樹林裏出來之後一直在我大帳之中,匕首不是他帶回營地的,而是另有人栽贓陷害。”
“哈哈,那真有意思了,難不成是本官塞進去的麽?”迷莽仰天一笑,厲聲駁斥道。
“這事蹊蹺,還望大人慎重,別忘了,若離兄弟可是我的兵,我不比你好受,但這不是隨意抓人的理由!”沈子騰看到迷莽沒有動手的跡象,也鬆了口氣,詳細解釋道,但是那個神秘士兵的事,他決定不說,以免打草驚蛇。
“另外大人想想,若真是蕭公子所為,他為何不把血跡擦幹再塞回去?據我所知,蕭公子是有一把小刀,此刻就在他懷裏,換作一般人,怕是把凶器早就丟了,還何必帶回來?”
這時候抓住蕭塵的士兵從蕭塵懷裏搜出了魯恭贈送的那把小刀,遞給了迷莽。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再蠢也不會把帶血的匕首塞回我的貂……”蕭塵一臉嘲諷的看著以這個蹩腳的理由要抓他的軍侯迷莽。
“閉嘴,輪到你說話了麽?”迷莽粗魯的打斷了蕭塵的話,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盯著沈子騰,並沒有接過那把匕首,甚至都沒多看一眼。
沈子騰和蕭塵的話也讓周圍的一些士兵不禁點點頭,覺得他們說的有些道理,他們眼神裏對蕭塵的仇恨稍減一些。
確實不合常理,換作誰有兩把匕首的話,殺了人之後直接丟了不更好,就算不丟把血擦幹淨再放回去也行,哪有把帶血的匕首塞回那麽名貴的貂皮大衣裏麵的。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另有其人了?”迷莽突然放低聲音,踱步到沈子騰身邊,圍著沈子騰轉了一圈。
“你說的有道理,這樣吧,給你十天的時間,查出凶手是誰,否則的話,你應該清楚,找不到凶手的話,你我他咱們三個都脫不了幹係。”迷莽用極低的聲音對沈子騰說道,“所以到時候我也就不管是栽贓還是什麽的必須有人頂罪。”
四五步之外的蕭塵他們啥都聽不清,隻看到迷莽麵露微笑,時不時的拍著沈子騰的肩膀說著什麽。
“好,十日之內必查出凶手,給若離兄弟一個交代!”沈子騰不明白迷莽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心,但還是很嚴肅的抱拳一口應諾下來。
在沈子騰眼裏,若離再萬般不是,也是自家兄弟,偷令牌罪不至死,所以此時必須要查,這是對他家人的一個交代,也是對自己的一個交代。
“好,既然有沈大人為這小子擔保,那咱們就撤,十天之內若查不到凶手,就別怪我不客氣!”迷莽瞪了一眼壞自己事的蕭塵,一揮手讓手下人撤回。
“哦對了,我的令牌他剛才在找到匕首的時候一並找到了,我正要出門通知軍侯,讓還在翻小樹林的兄弟可以撤回來了。”
“嗯,找到就好!”迷莽敷衍的說道,一揮手。
呼啦一聲,迷莽和帶來的人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了,來的突然,撤的也及時。
“大……大哥,這孫…子今天怎…怎麽這麽好……說話?”那名結巴的隊正看著離去的迷莽背影撓撓頭,有些不真實,因為這麽好說話並不是迷莽的風格。
“管他那麽多幹嘛,我倒想看看他還有什麽把戲!”沈子騰眯著眼睛看著跟在迷莽身邊的趙磊,也許該晚點再去找他。
“找個兄弟帶著我親筆信回槐裏一趟,連夜走。”沈子騰也不急著去找趙磊了,囑咐了一聲結巴隊正,轉身返回了大帳。
蕭塵他們則一起回到營地。
鬧騰一夜的營地終於歸於平靜,死了一個士兵,不是什麽大事,一切照舊。
當然這隻是表麵,私底下已經暗流湧動。
當天晚上,沈子騰的一名親兵拿著沈子騰的書信連夜返回槐裏。
但是誰也沒注意到,當天晚上執勤的吳昊也尾隨那名士兵離開,直到大半夜換崗的時候返回,自始至終沒人發現。
第九天當地農民收拾莊家的時候發現了一具無名屍體,是一具全身**開始腐爛的男屍,還好已經入秋,天氣轉寒,所以屍體保存尚好,致命傷在脖子,一道細細的劍痕,一目了然,從手和腳的老繭厚度來看,應該是挑夫之類重勞動力。
報官後當地的亭長組織老百姓在附近搜尋,在發現屍體的地方往西大約數百米的小樹林裏,發現了一堆翻新的土堆,刨開之後,露出一堆灰燼,灰燼之中有許多皮甲甲片。
再聯想到十幾日前路過的押送大軍,所以他們很快得出的結論是死者為一士卒,並迅速上報給右扶風府。
待右扶風得知消息已經是第十天下午了。
此時蕭塵他們剛出了右扶風的地界,踏上了漢陽郡的土地,前麵不遠處便是漢陽郡上邽縣。
迷莽力排眾議,決定從上邽縣開始一路朝北上,不經過漢陽郡郡治冀縣,直接從六盤山西沿著葫蘆河側北上,經過顯親縣,成紀縣,沿著一條名叫祖厲的小河進入武威郡。
迷莽的理由是這條路雖然是小路,但是人煙稀少,可以減少遷徙隊伍對當地居民的騷擾,同時這條路比經過金城那條西線的路程短一些,可以盡快的趕到目的地敦煌。
此時負責押送的還是軍侯迷莽麾下的曲部,人數沒變,還是兩百多一點的人馬。
但是被押送的囚犯激增到四百二十七人,為右扶風十五縣所有的被充軍的死囚,押送難度驟增。
還好獲得新生的囚犯們很珍惜這次活下來的機會,一路上倒也安分,沒發生什麽大事。
那一晚鬧騰之後,馮保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隻是帶著那三個挨了軍杖的小弟徹底的融入那六人組,一路上與蕭塵他們平陵戍邊團互相敵視,但沒發生過衝突。
至於那個神秘高手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在這平靜的表麵之下,卻醞釀著一場風譎雲詭的危機,矛頭直指沈子騰。
軍中盛傳小樹林被殺的士兵為羌人,所以沈子騰收了凶手蕭塵的好處,不做追究。
沈子騰為了自證清白,把自己的行囊裏的物件一一擺出來辟謠,終於沒人說沈子騰收了蕭塵的好處。
但是辟謠的當天又有傳聞,有板有眼的說蕭塵是平陵竇氏的人,小小的屯長自然不敢得罪竇氏一族,隻能關照蕭塵,為此還在案發當晚和軍侯迷莽大吵一架,這都是眾人親眼目睹的事。
這讓沈子騰百口莫辯,因為那天晚上他確實替蕭塵擔保,還承諾了十日之期;蕭塵和他近隨的大衣都來自竇憲資助,這都不是秘密。
於是沈子騰選擇了沉默,準備全力破案。
但是越沉默,謠言越是愈傳愈烈,更有甚者還說沈子騰家人被羌人殺害,所以沈子騰要報仇,若離的死隻是第一步,往後軍中所有的羌人都會被溫水煮青蛙一般,一個接一個的殺死,最終將整支隊伍裏羌人趕盡殺絕,以絕後患,從而將羌人從隊伍中清除幹淨。
傳到最後,不僅僅是軍中的羌人要被殺死,就連囚犯中的羌人也要遭殃。
還有謠言說沈子騰並非針對羌人,隻是為了將迷莽趕下台,自己取而代之,所以才故意製造矛盾。
謠言導致軍中和囚犯裏的羌人開始抱團,並與昔日的戰友好友拉開距離,隱隱約約形成了羌人和以趙磊為首以及以沈子騰為首三個群體。
尤其羌人與沈子騰的隊伍之間雖然還沒有反目成仇,但是彼此的眼神裏充滿了戒備,言語之間已經非常不友好。
最後沈子騰不得不再次出麵辟謠,但是沒人聽了。
對,就是沒人聽了,更不用說相信。
說一萬道一千,隻要蕭塵還在活蹦亂跳,沈子騰的話就大打折扣,除了他麾下幾個知道事情原委的羌人不相信謠言之外,其他羌人反而更堅定的相信傳言為真。
那幾個知情的羌人去解釋的時候,嘴都還沒張,就被他們的同族趕了出來,還罵他們是叛徒,是沈子騰的狗。
在相信傳言的人眼裏,沈子騰的解釋裏還在給蕭塵開脫,沒人願意細細琢磨發現匕首的時間和蕭塵回營時間上的衝突,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蹊蹺的是作為一隊之長的軍侯迷莽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美其名曰保持中立,既不替羌人說話,也不替沈子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