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苦其心誌
魯恭離開後的晚上，地牢裏終於送來了飯。
雖然堪比豬食，除了蕭塵哥幾個加過餐之外，其他人吃的狼吞虎咽，那噗通的聲音和豬吃食確實沒啥兩樣。
姚大幾個雖然沒那麽狼狽，但是也沒有拒接進食，因為他們不敢保證未來幾天還有沒有飯。
所以每一粒米，不，每一片糠都很珍貴。
“這看起來不好看，吃起來還蠻香的嘛！”姚大體能消耗快，也餓得快，很快就把儲糧消滅幹淨了。
姚大吃完的時候，蕭塵還要剩大半碗，這對於吃慣後世美食的他來說，屬實有些難咽。
此時蕭塵無比懷念後世的美食，在後世最不喜歡吃的醋溜土豆絲，番茄雞蛋都成了奢望，更別提蕭塵最愛吃的蒜苗回鍋肉了。
要知道此時的漢朝沒有土豆，沒有番茄，這還可以忍，讓人無法忍受的居然沒有辣椒。
沒有辣椒就沒有豆瓣醬，沒有豆瓣醬那就意味著回鍋肉不正宗。
這怎麽能忍？
可惜隻能忍著，忍到自己有一定的權利的時候才可以去發展航海業。
所以每一次吃飯都是對蕭塵意誌的一次考驗，每一頓飯都提醒蕭塵以後不管有錢還是有權了一定要發展航海業，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心心念的辣椒！
“唉，這一天不知道還要多久……”蕭塵喝著豬食一般的晚餐，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成為這世界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就行。
不為別的，就為了吃！
但是路漫漫其修遠兮，不止何年才能實現，權當這就是苦其心誌了吧。
畢竟餓極了連麻鞋底都敢吃，這豬食不算什麽，為了苟活，必須忍忍。
蕭塵想著想著，閉著眼睛一仰頭，一口悶了這稀湯寡水，如同喝中藥一般。
～～
晚上的時候，蕭塵很快就入睡了。
突然蕭塵感覺有人在踢他。
按說不應該啊，這牢房是單間，怎麽會有人踢自己呢。
一定是在做夢！
蕭塵翻了個身，繼續做自己的春秋大夢了，因為夢裏他炒了一大鍋回鍋肉，正要下筷子。
潛意識中蕭塵自己是清楚現實中吃不到這麽美味的蒜苗回鍋肉了，所以唯有夢裏能實現。
所以這美味的一刻怎麽能打斷呢！
可惜有人偏偏不讓蕭塵舒舒服服的做完這個夢，終於伴隨著一陣劇痛。
夢斷，人醒！
憤怒的蕭塵剛要發火，就被人如同小雞崽一般拎了起來。
緊接著是一團散發著一股濃烈刺鼻味道的破布被塞到蕭塵嘴裏。
蕭塵驚恐不已，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兩邊各一人架住他的胳膊令他動彈不得。
想張嘴呼喊，一股堪比臭襪子的氣味衝的蕭塵差點背過氣去。
緊接著蕭塵眼前一黑，頭上被套上了麻袋。
“完了，完了……一定是詔令下來了，竇氏一族要殺自己滅口了！”
蕭塵被人架空，雙腳不著地，也不知道要被帶到了哪裏去。
心慌意亂之後，蕭塵突然想到自己死了，會不會穿越回後世了。
這麽一想，蕭塵倒是鎮定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蕭塵感覺到自己穿過地牢，走出官寺，七彎八拐之後似乎進了一座小院。
“噗通！”
蕭塵被丟到一間房屋裏，還好是木地板，沒摔疼。
“怎麽對待我的客人，滾下去！”一道年輕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公子，這小子餓了好幾天，還力大……”
“還要我說第二遍麽？！”那道聲音霸氣淩厲，不容置疑。
“是，公子！”綁架蕭塵的大漢麵麵相覷，低頭退出了房間。
蕭塵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捆住手腳，他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透過麻袋，隱隱約約能看到屋裏亮光。
這好像是一座祠堂，眼前的桌子上供奉著好幾個牌位。
桌子前麵的蒲團上跪著一個人，背對著蕭塵，聽聲音年齡應該不大。
蕭塵伸手要摘掉套在頭上的麻袋。
“你可想好了，一旦摘掉，那你恐怕不能活著走出這個門！”蒲團上跪的筆直的年輕人冷冷的警告到。
“哼，少裝神弄鬼，小爺不是被嚇大的。”蕭塵想都沒想，一把就扯下頭套。
因為蕭塵斷定這個地方應該是類似於祠堂的地方，自己又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不至於在祠堂殺他祭祖吧。
就算要殺也得洗幹淨咯，不然不怕髒了祠堂？
除過弑殺仇人祭奠祖宗這個原因，還有幾個人願意在祠堂裏殺人，驚擾祖先。
“哈哈，果然有種！”
那名身材挺拔腰懸寶劍的青年起身轉過身來，隻見一張英俊瀟灑青年映入蕭塵的眼簾，雖然笑著，但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竇大公子？”蕭塵眸子一縮，迅速想到了一個人。
盡管沒見過麵，但是蕭塵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對麵這個人就是竇憲。
在這平陵縣，也隻有他才能把蕭塵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官寺之中帶出來。
雖然都是平陵縣人，但是竇憲高高在上，神龍不見首尾，蕭塵一介隻來往於幾畝耕地的低層農民怎麽會見過竇憲呢。
“哈哈，這個不會是你做夢夢的吧？”竇憲哈哈一笑，沒有否認，似乎對蕭塵猜出他是誰並不驚訝。
那個魯恭果然是竇氏的說客，蕭塵慶幸自己當時的謹慎是對的。
竇憲回過頭盯著蕭塵，上下打量一番，“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蕭相國之後！”
信你個鬼啊，蕭塵心裏暗道。
因為此時的他蓬頭散發，哪有一絲絲人樣。
“謝謝公子誇獎，人才談不上，自己被冤都無能為力，丟了先人的臉，不提也罷！”蕭塵自然不能表現出來憤慨，隻好神情頗為無奈自嘲道。
這表麵工作還是要做的，蕭塵頓時覺得這要是在後世，都能拿奧斯卡了。
蕭塵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他知道麵對竇憲這種少年老成絕頂聰明的對手，自己必須集中精力對付，不能有一絲馬虎。
否則露出破綻，流露出一絲恨意，隻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哎，可不能這麽說，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蕭公子現在所經曆不正是這麽。”竇憲態度頗為誠懇，看不出有一丁點虛偽做作之意。
要不是蕭塵知道竇憲的為人，怕是要被騙咯。
“至於你被冤一事，本公子有所耳聞，要不這樣。”竇憲緊緊盯著蕭塵的眼神，頓了頓，突然說道，“你給本公子算上一卦，本公子給你平反，畢竟你也是我們竇家的女婿。”
“公子說笑了，我一介死囚，哪有資格和公子討價還價，能給公子效力，那是我的榮幸！再說我還有求於公子，這個卦我算！”蕭塵沒有否認，也沒有拒絕，爽快的答應了。
“哈哈，蕭公子爽快！”竇憲自始至終盯著蕭塵的眼神，親自確認不似作假之後，竇憲徹底放心了。
竇憲在觀察蕭塵的同時，蕭塵也在觀察著竇憲。
做夢都盼著抱上竇家大腿的蕭塵，看著眼前眸子裏鋒芒畢露的竇氏大公子，終於知道自己剛才第一麵的那種感覺是什麽了。
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睚眥必報！
瞬間蕭塵沒了抱這條大腿的想法了，投入這樣人門下，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但是可以些許利用。
“那？”
竇憲伸出手打斷蕭塵的思緒，試探的問道，“先看手相？”
“不用，看麵相足矣。”蕭塵沒了投靠的心思，自然就不卑不亢，“我看公子麵相，棱角分明，堅毅剛強，說明公子前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現在時運好轉，正如公子剛才所說‘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公子已經度過了這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守得雲開見月明，日後公子通過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得貴人相助，必然會平步青雲，位列三公九卿之上！”蕭塵沉聲道，他這倒不是瞎說，而是曆史上明確記載的。
“總的來說，公子胸有大誌，絕非池中之物，他日若得機緣，必然會一飛衝天！”
“哈哈，公子不會挑我愛聽的哄我吧？”竇憲被說到心坎上了，心情大悅。
“這就說說公子的不足之處！”蕭塵不卑不亢的說道。
“隻是公子出身富貴人家，不曾食得這人間煙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法長久！”蕭塵話鋒一轉，頗為誠懇的對竇憲提醒道，這也是蕭塵的肺腑之言。
竇憲不缺才華，不缺本領，否則再有貴人相助，自己是庸才一個，也無法取得“勒石燕然”之功。
如果這般人真的能憂國憂民，那可是大漢之福。
所以蕭塵試圖改變竇憲。
但是蕭塵忘了，竇憲改變不了他蕭塵；
同樣蕭塵自然改變不了自負的竇憲。
“哦，蕭公子教訓的對，嘿嘿……”竇憲嘴上讚同著蕭塵，眼神裏卻滿是不屑。
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靠祖宗蔭庇還有自己的努力得來了，與世間螻蟻有毛線的關係，笑話。
但是為了拉攏蕭塵，竇憲選擇了不可置否。
“唉……”蕭塵心裏長歎一口氣，看著竇憲的眼神，蕭塵清楚自負的竇憲壓根沒聽進去他的話。
“那蕭公子再算算你自己吧！”竇憲的聲音不容置疑，眼神裏藏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