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唯得一人到白首

左平道在大理寺素來橫行霸道,手上也不知道落了多少冤假錯案,素來是個招人嫉恨的主,但耐不住其在大理寺作威作福慣了,照舊是行事彪悍。

大理寺過的人犯多,探聽的消息也多,也不知道是從何聽來趙倫入選的內幕,身為仕族子弟,又瞧不上趙倫的草根出身,是以公開羞辱。

一來他賭趙倫不敢拿他怎麽樣,二來趙倫若真是動手,恰中他的下懷。

事關殿下終身大事,趙倫他毆打朝廷命官,妒心過重,豈能繼續參選,豈能擔當公主夫婿,左平道內心陰損,賭定趙倫要麽失控,要麽隻能憋著這口氣!

未曾想到這趙倫也是個心計深的,居然用這一招來羞辱他,真令他恨之入骨!

身為男兒,頭頂綠色,何等羞辱!

秦風也沒料到趙倫此等威嚇外露的人也有這樣的心計,及時收手後還能想到這一招,不禁多看了趙倫幾眼,對此人刮目相看,兩相比較,左平道倒顯得小家子氣。

他正想得入神,隻覺得一道淩厲的眼神落在身上,定神一看,那趙倫在打量自己的臉色。

秦風之前就覺得奇怪,為何這趙倫對自己的殺意格外重,左平道倒是替他釋疑了——這貨暗戀公主。

他能成為候選人是求了聖上開恩,而自己也是求來的,但是蕭令瑤親自去求的。

同樣是求,包含的意義大為不同!

按一般人看來,這是一出活脫脫的三角戀呀,他愛她,她愛他,狗血得一批,秦風閉上眼睛,想到了現代社會晚間黃金檔播放的狗血電視劇,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成為主角之一。

趙倫收了拳,輕撫著剛才皮肉都快繃開的拳頭,腳踩著地上的樹枝,陰冷一笑:“此物與左大人甚為相配。”

殺人不用刀,刀不刃血,照樣致人於死地,左平道兩眼血紅,劈了趙倫的心都有。

可惜,秦風暗忖左平道不敢,對方可是個七品高手,他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一出戲看得真是痛快,官場非戰場,但這不露硝煙的爭鬥也好看。

郭士通卻是一臉失望,在秦風耳邊嘀咕道:“叫喚半天,又不打,還不如吃飯。”

那管事公公趕緊走過來,說道:“諸位郎君,宴席已備好,請諸位入席吧,在下姓嚴,諸位在此期間,由咱家負責諸位的寢、食,若有不便之處,請諸位盡管提出。”

“嚴公公客氣。”對這位管事公公,他們倒是不約而同地客氣,那一直準備就緒的小公公和小宮女立馬替他們布菜。

秦風餓了半天了,但還是耐著性子最後一個入席,坐在白連州和郭士通的中間。

此時,一道身影從這庭院處悄然閃了出去,一路奔行,身影迅如閃電,直至驅入禦書房前,叩首道:“陛下,屬下已探聽完畢,特來回稟。”

那元帝在書房揮墨中,聞言道:“宣。”

洪公公開門,那身影進入不敢抬頭,再叩首拜見後才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來。

元帝手中的狼毫一頓,墨渲染至紙上,嘴角的笑容不見暖意:“好一個大理寺卿!”

洪公公心頭微顫,也暗罵左平道不識相,聖上既許趙倫參加甄選,那趙倫便是聖上的臉麵,他不願意給趙倫臉,那豈不是間接損聖上的臉麵色,這次這位大理寺卿是玩砸了。

“那太傅府二公子如何?”元帝再次提筆,隻是再無書寫的興致,思忖後將筆放到一側。

“回稟陛下,此人看不出所以然來,與那郭參將看上去關係頗近,處事頗為本分。”

元帝細品之下,卻是搖頭:“非也,非也。”

洪公公素來擅長揣測聖心,此時不解道:“陛下,既是安份守已,為何稱不上本分?”

“那郭仕通之父郭顯能與秦太傅不和已久,水火不相融,在朝堂之上也數次針鋒相對,彼此不留情麵,郭仕通與秦雲也是不和,說兩家是世仇也不為過。”

元帝雙手背在身後,若有所思道:“這秦風身為庶子,身為秦家人,卻能讓郭仕通與他交好,此人有這般的本事,安能稱為本分,看來瑤兒看上的人也並非一無是處。”

洪公公知曉元帝對秦風並不看好, 要不是公主殿下哭鬧幾回,那最後一個名額是要給鎮北侯之子的,如今聽到聖上這番揣測,莫不是對秦家小子有了改觀?

“那小子三箭雖隻其二,但見他手勢純熟,雖無凜天殺氣,卻是誌得意滿。”元帝歎道:“我看他,倒是比秦太傅的長子要強許多。”

“回稟陛下,這秦風本是妾室所生,其母親是商戶之女,當年因生得貌美被秦太傅看上,可惜因為家世不顯,後被厭棄,這秦風長相是隨了母親,自然比長兄俊美。”

洪公公不敢明說太傅夫人長相一般,所以長子秦雲相貌平庸。

“聽聞因先天不足,體質偏弱,所以不能習武,後因為秦太傅顧慮嶽父,刻意打壓次子,令其不得文考,斷了他的仕途,好在此子爭氣,研習醫書,三年前開設醫館,名聲大振。”

元帝聽了這半天,越聽越不是滋味:“朕的瑤兒天資聰穎,當挑得如意郎君,十人當中,唯獨他秦風是妾所生,又無一官半職,讓朕如何心安!”

“陛下,”洪公公的心肝都在顫,正要說話,外麵響起一個聲音來——“世間夫妻當和睦為上,舉案齊眉,未來夫君疼我便是最好,唯得一人到白首,是兒臣所願!”

蕭令瑤嫣然一笑,手中捧著托盤,上麵放置著血燕盞,專程為元帝送過來。

恰好聽到元帝所說,便出聲辯駁,看元帝麵色稍變,緩了緩麵色,恭敬地將血燕盞放置書桌上,撒嬌道:“父皇,兒臣剛剛去看過母後,將甄選情況向她說明,她倒是比父皇開明。”

“你母後一心修佛,世事不問,自然是比父皇開明,父皇賜你封號錦華,是願你錦衣玉食,華貴無雙,焉得嫁與一尋常布衣,縱父兄有官職在身,他卻區區一位郎中。”

“父皇,他雖入得甄選,如今能否闖入最後一輪尚無定論,怎就料定兒臣必嫁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