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猛龍要過江

聽到狄詠願意放人,李興禾表情上倒也好看了一些,問道:“江湖規矩,要多少贖金?”

狄詠笑著擺擺手:“贖金倒也不要,某會在身後這處宅子裏辦一個天下第一武道會,聽聞你們無憂洞裏多好漢,挑些個好漢參與某這天下第一武道會即可!”

李興禾眉頭一皺,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要與無憂洞約戰的意思?江湖混跡幾十年,這種事情李興禾倒是不懼,也自信非常,他手底下親手了結的人命沒有一百條也有九十條,麾下好漢更是多的是,但是這事吧……

“這汴梁城裏的人,哪個見我無憂洞都是躲著走,這汴梁城裏的商戶,但凡讓他們交個份子錢,無一敢說二話,倒是你……偏偏非要來招惹我無憂洞,還想利用我無憂洞來賺錢,哈哈……倒是膽大包天,也不怕這錢有命賺沒命花!”

能成為無憂洞的大當家,李興禾還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一眼就看透了狄詠心中所想。

被人猜到心思,狄詠好似也無所謂,還點頭笑道:“賺錢嘛,不丟人。”

“哼哼……哈哈……”李興禾笑得肆意非常,笑完忽然眉宇一獰,不知多少年沒有人在他麵前如此放肆了,開口又問:“敢問對麵哪裏英雄?”

“客氣客氣,樞密狄家狄詠是也!”狄詠這回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處,便是知道老爹大名,文人可以不當回事,但是這些提頭賣命的所謂好漢就不一樣了。

果然,一聽樞密狄家,李興禾立馬麵色一變,眼神如鷹,雙手捏拳在搓,口中答道:“樞密狄家,你這是猛龍要過江啊!”

狄詠還輕鬆擺手:“不至於不至於,賺份營生而已,不至於你死我活的……”

“你狄家戰陣功勳天下皆知,你想用我無憂洞賺名聲,卻也不怕狄家名聲折在此處,反倒成全了我無憂洞不世威名?”

李興禾露出了凶相,心中卻在反複思忖,狄家他是真的忌憚,因為狄家是從那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富貴,麾下賣命之人定是多如牛毛,那都是真正提頭賣命的凶悍之人,真來個不死不休的……後果難料。

但若是狄詠想踩著無憂洞的名號發財,這就有點意思了,倒也不知是誰踩誰,若是無憂洞把狄家給踩下去了,那不是更有意思?江湖之中、各處府衙差吏之人,還有何人敢與無憂洞作對?

卻聽狄詠答道:“若是無憂洞真有這本事,那豈不是正好?你我各取所需,如何?”

“那便放人吧……”李興禾在眾多手下麵前,倒也還顧及麵子,不說什麽低下求情的話語。

“你得給個準信不是?可不能說放人就放人,咱們一言為定?”狄詠明知李興禾說放人就是同意了,但他非要再問一句。

李興禾黑著臉點頭:“一言為定。”

“好!”狄詠回頭與楊得忠擺擺手,示意放人。

楊得忠掃視滿場無數大漢,好似還有些猶豫,一旦人質沒了,無憂洞之人沒有了顧忌,動起手來,那可不妙。

卻又見狄詠示意幾番,楊得忠心中慌張,卻也無法,隻得舔著嘴唇,用警惕的目光戒備著,抽刀去割那綁人的腰帶,口中還得給自己鼓氣:“滾吧,都滾,來日再犯在爺爺手上,定然要了爾等狗命!”

片刻之後,十幾人鬆了綁縛,抬著昏死過去的石卓明,快步往李興禾而去。

“走了,過幾日此處立了旗幟,開了門,李大當家可要派人來,三五十個不嫌多,十個八個不嫌少,莫要食言!”狄詠瀟灑非常,轉頭就走,絲毫不把場中幾百大漢放在眼裏,好似萬軍從中來去自如一般。

李興禾看著狄詠的背影,麵色陰晴不定,若是以往與人結了梁子,那自是上前拔刀就砍,今日是忍了又忍,還是下不定決心動手殺人。

隻能眼睜睜看著狄詠穿過人群,越走越遠。

甚至還聽得狄詠哼著什麽曲調:“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此時,石卓明在幾個手下拍拍打打之下幽幽轉醒,抬頭看了幾看,忽然開口大喊:“大哥,大哥,快快殺了那遠走之人!”

李興禾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石卓明的臉上,罵罵咧咧:“不爭氣的東西!”

這一巴掌之後,李興禾猶豫不決的憋屈心情立馬舒服了不少。

“大哥……我……你……我怎麽了?這是……”石卓明又被打懵逼了。

狄詠慢慢在走,還心情大好,轉頭問楊得忠:“某這唱腔,與葉一袖比起來如何?”

楊得忠臉上為難不已:“崇班,您這唱腔,與樊樓一袖大家比起來,不說是平分秋色吧,那也算是鬼哭狼嚎、繞梁三日……”

“楊都頭……你……真幽默。”狄詠有些生氣。

“崇班,嘿嘿……”楊得忠笑了笑,又說正事:“今日崇班當真威武,那李興禾在汴梁城是凶名赫赫,卻就是不敢與崇班動手,當真暢快!”

“跟在某身邊,以後暢快之事多的是!”狄詠屍山血海殺過來的人,行事作風與這汴梁城之人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前番在樊樓,今日在此處,若是人生每每都是如此暢快非常,當真不枉男兒此生!身為男兒,以往的日子與這幾日比起來,當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楊得忠這個軍漢武夫,一身武藝絕頂,在汴梁城活了二十多年,隻要憋屈,從未有過這兩日的感受。

再看狄詠,楊得忠崇敬之色已然溢於言表。

“明日下值,你還得帶著弟兄們幫某辦些事情,各處茶樓瓦舍,各處樓宇酒家,都要走到,多多辛苦,待得相撲場事成,眾多兄弟定不虧待。”狄詠也說起了正事。

“崇班有命,我等必是鞍前馬後,絕不拖遝,但憑崇班吩咐即可。”楊得忠語出真心,躬身拱手。

狄詠點點頭,兩人往前走,走得片刻,狄詠忽然回頭問了一句:“楊都頭可殺過人?”

這沒頭沒尾的話問得楊得忠一愣,他自小習武,日日勤練不輟,但真要問殺人,還真沒有這機會,唯有搖搖頭:“不曾殺人。”

狄詠點頭:“你這一身武藝,按理來說,那也是百十難當,卻總少了幾分血氣悍勇,遇事猶豫,臨敵多念。不過……也是無妨,尋個機會見血之後,必然不同以往。”

有時候道理就是這麽簡單,一個武夫,不論武藝高低,悍勇與否,隻在真正見血的那一刻才會產生蛻變。

楊得忠立馬知道狄詠是在說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羞愧,卻也更有幾分堅決,狠厲答道:“來日再有此般場合,卑職定然不教崇班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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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