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細
“大人。”
一處拐角，剛才販賣消息的漢子，拘謹的站在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百戶麵前：“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在九處地方做了買賣。”
身穿飛魚服的錦衣百戶，微微點頭。
冷漠的拿出一兩銀子：“記住，這個話題可繼續，讚揚蓉大奶奶，可獲得獎勵。但是時間，隻有三天...”
三天之後，任何的傳言，熱度都會下降。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這三天。
販賣消息的漢子興高采烈的離開，錦衣百戶有些不解：“安國縣公根本沒有知會鎮撫使大人，難道還是因為上次發財的緣故？”
上次，賈蓉聯合錦衣衛，抄家寧榮二府惡奴府宅，錦衣衛獲得的金銀不少。
錦衣衛的人，對於賈蓉都極有好感。
“怪事，怪事，咱錦衣衛，什麽時候，淪落到別人不知會，就要幫著別人的地步？”
......
“東西準備好沒有？”
王熙鳳穿戴打扮好，昨天她就已經讓人準備禮物，今天一早，就要去東府，去見蓉大奶奶，想要修複一下兩家出現裂痕的關係。
有時候，男人與男人之間，很多事情不好解決，而女眷之間，卻很容易拉近兩家關係：“那些東西都要精心準備好，差了一樣，仔細你們的皮。”
丫鬟婆子再次檢查一遍，禮盒不多，足足幾十個。
金銀首飾，玉器首飾，一些絲綢之物等等...
一個婆子再次確認：“二奶奶，都是齊全的，一樣不錯。”
“兩位太太那裏，老太太那裏怎麽說？”
看到派出去的婆子回來，王熙鳳微微皺眉。其中一個婆子是哭著來的，而這個婆子，就是她派去二太太那裏去的。
“回二奶奶的話，大太太給了幾個禮盒，沒說什麽。”
“老太太說，她照看著寶二爺，沒怎麽準備，要二奶奶酌量著辦。”
王熙鳳心中有數，其實今日寶玉之結局，大房那裏是最高興的。寶玉在榮國府地位超然，向來被老太太寵著。
二房也因借此，霸占榮禧堂。
老太太雖說昨天說了些許麵子話，終究還是內心，因為寶玉受委屈，而沒有準備禮物。
至於二太太，那個婆子哭哭唧唧的：“二太太先是不理，後來打了我幾巴掌。”
這個婆子臉上紅紅的，顯然是挨了打：“二太太很是惱怒，說是那個老姑娘，讓寶二爺背負罵名，誰愛去看誰去。誰願意巴結縣公，誰去就是。”
“這個吃齋念佛的。”
王熙鳳潑辣性格一起，不管不顧：“平日裏看她慈眉善目，吃齋念佛，是一個心善明事理的，最後怎麽著，這才是一個糊塗的。”
榮國府已經把寧國府蓉大爺得罪的死死的，這時候不去緩解關係，還要刺激東府做什麽？
“好事坐著要名，這壞事我頂前麵找罵，給別人賠笑臉？”
王熙鳳很是氣惱：“這還不是為了榮國府？”
“怎麽了，大清早的，誰把二奶奶惹惱了這是？”
賈璉滿臉微笑的走進來：“大清早在這裏訴說委屈？”
平兒連連給賈璉使眼色，這時候二奶奶正惱著呢，昨晚璉二爺有沒有回來，二奶奶這會兒看到璉二爺就要惱，本來就惱，現在怕是更惱。
果然，王熙鳳眼淚掉下來：“你們一個個不問事兒，你們一個個吃現成的，穿現成的，有什麽委屈我吞下，什麽時候找你們訴過苦？你們惹出來的麻煩，何苦我去找罵？”
平兒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賈璉的臉色逐漸精彩起來。這兩天他沒有著家，隻顧著與那些各個勳貴世家子弟混一起，沒想到兩天時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這個寶玉，就會惹禍，看上去癡，其實就是貪戀美色。我還不遮掩，寶玉則會偽裝，鳳兒不必生氣，她們不要去咱們去。”
賈璉吩咐丫鬟婆子：“走，咱們去寧國公府。”
隻是還沒出大門，就看到不少下人，三五成堆，七八個一群，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麽，看到王熙鳳一行人，趕緊裝作若無其事。
王熙鳳臉色一板，一個婆子怯生生靠近：“二奶奶，現在坊間傳言，寶二爺罔顧人倫，蓉大奶奶是心胸寬廣的英雌呢...”
當婆子，把自己聽到的市井傳言講出，王熙鳳臉色變了又變：“這...怕是又要起事端。”
這件事情沒藏住，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這對寧榮二府名望，絕對是致命打擊！
不，隻是榮國府，寧國府蓉大奶奶，滿城被稱讚呢。
“反正與我們無關。”
賈璉沒把這件事情放心上，而是吩咐這個婆子：“你去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太太。”
一行人很快到了寧國公府，丫鬟婆子趕緊進去稟報，沒多久，丫鬟回來說道：“二爺、二奶奶，我們家大奶奶身體不適，正在休息，我們大爺正陪著呢，不方便見客...”
王熙鳳與賈璉對視一眼，賈璉笑道：“既然如此，告訴蓉哥兒一聲，改天我請他吃酒。”
寧榮二府，嫌隙已生，賈蓉見他們都不願意見，短時間內，關係怕是難以緩和。
......
一直到了晌午，秦可卿幽幽睜開眼。
感受著被包裹著的溫暖，在賈蓉懷中動了動：“嘶...”
“怎麽了？”
賈蓉一皺眉：“哪裏不舒服？”
“沒有。”
秦可卿再換一個姿勢：“手臂發麻。”
顯然是保持一個姿勢睡覺，長時間血液流通不暢，導致的酸麻。賈蓉拿起秦可卿的手臂：“揉一揉就好。”
秦可卿甜甜一笑：“什麽時辰了？”
“這時候應該是午時。”
得到答案，秦可卿連忙搖起身：“我真是貪睡，已經是午時？”
“午時怎麽了？”
賈蓉略顯霸道：“你陪我休息，誰敢說什麽？瑞珠，燕窩端上來吧。”
瑞珠笑意盎然的端上來的時候，秦可卿要伸手，手臂酸麻還沒有完全緩解，眉頭一皺。
賈蓉笑著接過燕窩：“可兒手臂酸麻沒有緩解，我來喂你吧。”
秦可卿身子一僵，長這麽大，記憶中似乎沒有誰喂過自己，很是放不開。隻是賈蓉很溫柔的一勺一勺喂著秦可卿吃下燕窩，秦可卿眸子裏都是水霧。
這種被寵溺的感覺，她很是喜歡，很是享受。
但她知道，這種寵愛不會長久，等到房中多了幾個妾室，就會離她而去。秦可卿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貪戀這種感覺，卻總是希望得到。
“大爺。”
夫妻二人剛起床，寶珠走進來：“錦衣衛千戶畢建軍大人，求見大爺，說是事情已經辦妥當。”
賈蓉微微點頭：“你去告訴他，改天我會請錦衣衛幾位同僚酒，今日兒事情較多，就不招待他了。”
寶珠離開後，秦可卿想問又沒敢問。
錦衣衛臭名昭著，她卻感受得到，錦衣衛的人，對待自己的夫君，與其他人不同。
“可兒有疑問問出來就是。”
賈蓉吩咐丫鬟去請大姑娘，然後開宴，笑道：“你我之間，夫妻一體，無需這樣小心緊張。”
秦可卿還是太小心緊張，這種小心謹慎，還需要時間慢慢消除。
“夫君怎麽與錦衣衛走這麽近？”
錦衣衛，畢竟臭名昭著，走的近了會不會影響自己夫君名聲？
“大奶奶不知道。”
瑞珠笑著把市井流言講了一遍：“現在滿城誰不知寧國公府蓉大奶奶是一位英雌，心胸寬廣？”
是很寬廣，秦可卿的胸懷的確很大。
二十歲的女人，已經熟透。
秦可卿沒有察覺賈蓉異樣眼神，臉上帶著驚喜，也有幾分感動。
她心裏又有幾分愧疚，這個男人，自己欠的越來越多了，他竟然如此心細，提前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避免未來這件事情爆出來，對她造成傷害。
怕是一生，都無法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