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孟良慘案後
竟然是乾帝，果然是乾帝！
魏鷹盯著地上狼藉的茶杯碎片，穩了穩心神，梳理一遍乾帝近日反常行為。
從乾帝把佩劍擱在他脖子上那刻開始，他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烈，現在驚聞孟良一夜滅門，一股從未有過的龍威，頃刻間壓在他的心上。
他從沒想過，乾帝下手如此狠絕利落！
“大、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
燕末此刻的腦海裏，都是自己一家人倒在血泊中的畫麵，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來如狂風暴雨，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想起自己一雙玲瓏可愛的兒女，燕末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關死死盯著魏鷹：
“大，大人，逼宮吧！”
弑君的事反正已經做了，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燕末惶恐不安，再拖下去，誰知道乾帝再做出什麽事。
魏鷹臉色晦暗不明，他慢慢坐到了太師椅裏。
此時，天色剛剛透亮，房內還不甚分明，罩在蠟燭灰暗光影裏的丞相大人，突然笑起來。
燕末沒由來的心慌。
“燕統領，沉住氣，皇上現在可動不了我們。”
如果乾帝真有能耐，他兩不會見到今天的太陽。
“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暫時不動？”
燕末冷靜了一些，他努力睜大眼睛，想把灰暗中的魏鷹看得更清楚一些。
“孟大人可是個軍機大臣，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說殺就殺，更何況是滅門。”
魏鷹嘴角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燕末頓時明白了，他朝魏鷹用力一拱手：
“不愧是丞相大人！”
皇宮內，李天章跪在天子腳下，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他和魏鷹鬥了這麽久，早已疲乏不已，如果乾帝還不托舉他一把，他手上的兵權，就要落進魏鷹手中。
那時候的大慶，內憂外患，江山易主不說，還會被突厥等國突破北地，直入腹地。
現在孟良死了，魏鷹打算怎麽辦？逼宮嗎？
禦書房內，孫乾捏著一本奏折饒有興致的看著，趙公公無聲張了幾次口，都沒敢發出聲來。
自從聽到孟良慘案後，他的腿肚子一直在抖。
現在早過了上朝時刻，乾陽大殿外，大臣們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趙公公悄悄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偷偷看了眼李天章。
別看現在乾帝一副輕鬆的模樣，但他沒開金口讓李大人起來，誰也不敢動彈。
龍涎香散在書房內，烘得人筋骨酥麻。就在趙公公頭暈眼花的時刻，孫乾慢悠悠開口了：
“李大人，平身吧，事辦得不錯，明日再賞。”
“謝皇上隆恩。”
被莫名其妙被罰跪了半個時辰的李天章，膝蓋酸痛，但他沒資格詢問，天子就是天子，他還得謝恩。
“趙公公，今天不上朝，讓他們回去吧。”
什麽？！
趙公公和李天章瞬間怔住，孫乾抬手一揮，讓趙公公出去。
書房內隻剩下李天章，孫乾把奏折扔到他麵前，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看看，這是一大早送來的。”
李天章告了罪，翻開明黃色的奏折，片刻後朝孫乾一拱手：
“林桂德竟敢妄議皇上，怕是魏鷹指使！”
林桂德為禮部尚書，曾經做過魏鷹的門生，不跟魏鷹摻和在一起，才是見鬼了。
“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什麽不上朝嗎？”
“臣，不敢揣測聖心。”
孫乾看著孫乾的腦袋，無聲笑起來，這李天章比以往客氣了許多。
“魏鷹必定聯手黨羽，將朕誅殺孟良之事為引，在朝堂內外掀起筆伐口誅。”
李天章聞言點點頭，現在魏鷹已經知道孟良滅門，卻沒有狗急跳牆的逼宮，必定是對乾帝有了忌憚。
“李大人，你看看這些人，是否有本事和魏鷹黨羽一較高下？”
李天章腳下又多了一本小冊子，他撿起打開後，背後冷汗立即下來了。
雪白上等的宣紙上，寫著十多個名字，無一不是他在朝堂的交好！
乾帝他，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刹那間驚醒，對帝王來說，不管是忠臣還是奸臣，一旦在朝堂上太過親近，都是結交黨羽。
李天章泛酸的膝蓋再次噗通跪在地上。
孫乾看得暗爽，男人麽，誰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腳下戰戰兢兢。
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回去，在此之前，要想辦法保住小命和大慶才行。
環顧一圈書房，明黃帷幕低垂，暗香隱隱，說不出來的奢華，或者留在這？
不行，做導遊雖然受氣，但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心思轉了幾轉，李天章晦澀開口：
“皇上，臣對大慶絕無二心.......”
李天章擺擺手，打了一棒也得安撫下，別寒了這忠臣的心：
“朕信得過你，要不了一個時辰，魏鷹肯定會率領他的人強求見我，你知道怎麽辦吧？”
“臣，必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李天章也不確定乾帝有沒有真的相信自己，直到孫乾讓他離開，他看見書房外的綠柳紅牆，才微微鬆了口氣。
戶部尚書趙元江一見他出來，連忙走近詢問。
想起乾帝丟給自己的小冊子，李天章立即同他們拉開一小步距離。
趙元江一臉莫名其妙，幾人剛要說話，趙公公麵色焦急的走進了禦書房。
孫乾還坐在椅子裏想魏鷹的事，手邊突然多出一碗茶，趙公公伺候得倒也細致，一時間沒挑出什麽錯。
“你想說什麽？”
孫乾可沒忘記，在大慶曆史書上，這位趙公公扮演著什麽角色。
“稟皇上，魏丞相求見。”
“不見，擺駕保陽宮。”
趙公公愣住了，乾帝又開始沉迷美色？
孫乾瞥了他一眼，趙公公急忙喏了一聲，伺候他前往保陽宮。
而乾陽大殿通往禦書房的長廊上，李天章與魏鷹兩撥大臣狹路相逢。
“李大人，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魏鷹陰冷掃過李天章等人，李天章麵色沉穩：
“皇上身體不適，今日不上朝，魏丞相請回吧。”
“大膽！李大人你有什麽資格攔阻魏丞相？！”
說話之人，正是被孫乾點過名的禮部尚書林桂德。
李天章看著魏鷹等人，眯了眯眼：
“這可是皇上的旨意，你們想公然抗旨不成？還是說，你們想做第二個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