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與得
陳之玨看著趙公公消失在殿外，有些不可置信，老師今天還說過，現在的乾帝已明白朝堂誰忠誰奸！
“陛下？”
陳之玨茫然的看著他。
孫乾微微一笑：
“怎麽，你怕了？”
“臣不怕，微臣死不算什麽，隻是可惜老師交代的事，無法完成。”
孫乾不語，殿內無人再敢出聲，現在的乾帝何止喜怒不定，簡直完全無法預測。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魏鷹跨入殿中，掃了一眼陳之玨，跪見了孫乾。
孫乾麵色沉沉，十分嚴肅，魏鷹不得不打起十萬分精神對待。
“陳愛卿，將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陳之玨見孫乾沒有玩笑的意思，硬著頭皮複述了一遍，不得不說他記性真好，一個字都沒漏下。
魏鷹麵色跟著沉了下來，他剛要質問，孫乾搶在他麵前開口了：
“魏愛卿，你還想瞞著朕嗎！？”
孫乾龍目蘊怒，銳利的盯著他。
魏鷹忙躬身請罪：
“陛下恕罪，微臣不知道何事欺君？”
他腦中急速想過近日發生的事，乾帝要找他算賬的事多的去了，到底為哪一件？
誰知乾帝下一刻竟然痛心疾首，拍案而歎：
“李天章李愛卿因身兼兵書尚書和軍機處，現已病倒。如今丞相也是一人處理朝堂所有事務，萬一也病倒了可要如何？！”
他一邊說一邊哀歎，還要趙公公宣太醫，給魏丞相來瞧瞧。
魏丞相待他說完，心中明白了幾分。
乾帝又想卸他一部分權！
果然，孫乾又說道：
“魏丞相，為了大慶、為了朕，你可不能累到，朕決定再擇人處理軍機處的事務。”
“陛下！臣的身體無妨，可以請……”
魏鷹話語突然截住，怎麽能請禦醫？！燕末這個例子還不夠嗎？！他沒病也會瞧出病。
孫乾見他沒有接下去，頗有些遺憾：
“魏愛卿，不要逞強，何況朕還要差你去辦一件事。”
孫乾知道魏鷹不可能白白放手軍機處的權利，他要奪回來，就要舍棄一些東西。
“陛下請說。”
魏鷹拱手垂頭，腦中急速想著，如何防止乾帝奪走軍機處的權利。
孫乾頓了片刻，慢悠悠繼續說：
“前段時間，大慶西北麵和戎狄國的交界處，不是發現了一處鐵英礦嗎？這可不能讓戎狄國獨吞，朕打算派你處理此事。”
魏鷹猛然一驚，鐵英礦！？
要問魏鷹當下最需要的東西，就是生鐵了。他手裏偷藏的兵力，非常需要兵器。
但大慶每一處鐵礦都有人看守，他是無權開采的。
如果他能親手處理那座鐵英礦，兵器的需求不就能解決了嗎？！
不對，乾帝怎麽會信他？怎麽可能將重要的鐵英礦讓他處理？
在魏鷹複雜的目光中，孫乾拿起一張紙，遞給魏鷹：
“這座鐵英礦山很不好辦，戎狄國早已盯上了。不過我們大慶這邊占了大部分，要趕在他們之前，將鐵英納入我們囊中。”
“朕想了兩日，唯有愛卿最有手段處理這事。”
魏鷹接過，仔仔細細看了，這座鐵英山他是知道的，但觸及戎狄國的事，敏感的邊界問題導致他一直不敢下手。
現在孫乾把急需的東西推到麵前，他怎麽能不動心？
孫乾拉長嗓音，鞏固自己的**：
“魏愛卿，此事拖不得啊，一旦戎狄國得到，他們的兵力又強了。”
魏鷹收了圖，果斷朝孫乾一拜：
“陛下，微臣即刻就去辦理此事。”
孫乾笑眯眯的朝他揮手：
“去吧去吧，軍機部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注意點別累著。”
“是，陛下。”
魏鷹應聲而退，心中卻覺奇怪，乾帝在軍機處能奪回多少兵權呢？他的人，可是隻聽他的命令！
魏鷹摸不透乾帝所想，覺得有些煩躁起來，他走在宮道上，深秋的風吹得呼呼作響。
他的兒子魏正心跟隨在身後，咽下好奇的話，父子倆一路沉默。
待回至府中，魏正心幫他脫了披風，這才問起。魏鷹將事情一說，魏正心不解便問：
“父親為何要放手軍機處！我們好不容易將李天章擠兌出毛病！？而那不過一處鐵英礦！”
魏鷹冷哼一聲，端過熱茶：
“不過一處？你好大的口氣！足足兩個月，你找到了嗎？”
魏正心語塞，魏鷹繼續說道：
“我們幾次失敗，已經很難從他著手，隻能以外侵內。戎狄不是蠢蠢欲動麽，此事正好是個打交道的契機。”
魏鷹又想起那碗毒粥，明明喝下去了，乾帝怎麽一點事都沒有？真令人匪夷所思。
“原來，父親真正的目的是在這！他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魏正心微微一笑，魏鷹卻是一歎：
“你莫要大意，幾處煉鐵鑄造看緊些，別走漏了風聲。”
“父親放心。”
皇宮內，魏鷹離開後，陳之玨震驚的看著乾帝。
他不知道怎麽評價這事，他踏入朝堂才一年，帝王君臣之間的交鋒，他隻看了個懵懂。
孫乾似乎忘了殿內還有個臣子，他眯著眼睛，盯著窗外。
吹進來的秋風，讓簾幕飄**起來。
還剩下二十三天，朝天關的大雪要來了。
隻要暫時沒了突厥之患，他就能清肅朝堂！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年輕的臣子身上，沒什麽情緒的淡淡開口：
“有些話，不是你能說的。李天章提起過你，說你很有才能。以後言語行為要謹慎，死了，朕可就少了一位忠臣。”
陳之玨的胸口立即衝上一股莫名的情緒，有驚喜、有委屈、有不解……
孫乾忽而一歎：
“大慶的忠臣，可不能再少了。”
他見陳之玨有了感激、哽咽之態，想要的目的達到，便抬手示意他退下。
“臣，必不負皇恩。”
到底是個年輕臣子，帝王的一句讚賞，勝過其他人的千言萬語！
陳之玨退了出去，趙公公在腦內敲響警鍾。
乾帝，深不可測！銀子該退回去了！
第二日，上完朝後，趙公公將一本冊子奉到了孫乾麵前。
那是些可以遣散的宮人和妃子。
乾帝目光掠過那些名字，沉默許久，開口：
“就這些吧，趙公公你著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