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敲打太醫院
太醫院一接到旨意，帶上藥箱急匆匆的前往。
聽說陛下落水了，龍體可大意不得。
要太醫院的三位主事前往，也不算大驚小怪。
三人踏入養心殿中，殿門拉著吱呀長音合攏，殿內一片肅穆黯淡，帷幕重重低垂。
唯有一扇軒窗打開，照亮了乾帝身形。
三人心底沒由來的一陣驚慌，忙上前叩拜。
“太醫院主事孟長時。”
“臣在！”
“朕問你，燕末的傷現在如何了？”
孫乾麵色不明，接過趙公公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為首的孟長時心中不解，忙答：
“回陛下，燕統領暫無性命之憂，隻要保養妥當……”
“砰！”
一盞熱茶瞬間砸在孟長時麵前，滾熱的茶汁飛濺，白瓷迸了一地！
孟長時三人腦內嗡一聲，血液逆流渾身發冷，連忙跪地而抖。
孫乾摔了熱茶，轉頭嗬斥趙公公：
“會不會辦事？！茶燙手了還不知道？你這個老骨頭，想跟朕作對？！”
趙公公麵上駭然，立即跪地求饒：
“陛下恕罪，老奴該死，一時蒙了眼沒顧著主子，陛下開恩！”
孫乾看著趙公公不斷磕頭求饒的模樣，心中大為驚喜。
趙公公不愧為宮內大主管，竟然接上了他的梗。
他這摔茶的戲，是演給孟長時看呢！
治好燕末跟我作對？你們三個老骨頭怕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孫乾暗給趙公公一個讚，讓他呆一邊去，至於地上的狼藉，讓孟長時好好體會體會。
孟長時三個人也不愚蠢，抖完了朝孫乾一拱手：
“陛下請息怒，臣等食君俸祿，忠君之事，一定會好好醫治燕末統領的。”
他將醫治兩字加重，看來體會到了孫乾的意思。
孫乾微微一點頭：
“交給你們了。”
太醫院三人給孫乾日常診脈後，囑咐幾句後退出了養心殿。
孟長時一出殿門，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許久不見乾帝，不想龍威如此迫人。
乾帝的變化，很大啊！
孟長時想起孟良慘案，心裏直打鼓，他身後的兩人湊過來，壓低嗓音：
“陛下這是……”
孟長時連忙示意噤聲，一言不發的帶著兩人離開了皇宮。
孟長時離開後，孫乾久久無語，直到有太監稟告，陳彥求見。
陳打鐵從奉地回來了！
孫乾對陳彥的模樣很感興趣，宣他進殿後，有些失望。
他以為陳打鐵是那種鐵骨錚錚的硬漢，雙目炯炯有神的。
陳彥麵目稱得上和善，甚至帶了點笑意，他朝孫乾一跪，聲音平和。
孫乾古怪的看著他，這未免也太斯文了些：
“陳彥，尚能飯否？”
陳彥可沒覺得乾帝會真問他有沒有吃飯，想了會他認真回答：
“罪臣依舊是鐵錘，此生絕不更改。”
孫乾滿意了，這話語，這脾氣，確實有打鐵的風采。
孫乾有些期望他重回朝堂一幕，跟他聊起淮南幽州南部的振糧一案。
“陳愛卿，你此次前去，不僅阻礙重重，恐還有性命之憂。”
沉宴聞言朗聲一笑，一派瀟灑不羈的模樣：
“罪臣蒙陛下厚恩，豈能顧及這些，若罪臣死在幽州，便埋屍那以慰百姓、以謝陛下。”
孫乾朝小德子一揮手，小德子機靈的捧出一木匣，裏麵裝著一塊免死金牌。
“陳愛卿，朝堂現下需要你，你可不能死。”
陳彥一怔，忘了忌諱直直盯著乾帝！
說實話，在奉地吃盡苦頭的時候，他沒少罵昏君。現在雖然被召回，心中還是有股冤屈悲憤。
他知道自己難容於朝堂，但若不是這昏君，他怎麽會做個朝堂打鐵人！？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動了動嘴皮子，麵上神情又澀又苦：
“陛下，這免死金牌，給罪臣也太浪費了。”
孫乾哈哈一笑：
“不浪費，朕擔心你還沒進幽州，就被人先斬後奏。若是你拿出金牌他們還要殺你，那些官員，一個都不必活了。”
孫乾的話尾雲淡風輕起來，裏麵透出的殺意卻令人心驚肉跳。
此次前去幽州，若陳彥死在哪裏，哪裏的官員就要全部陪葬！
陳彥震驚不已，眼眶漸漸紅了。
乾帝變了，醒了，大慶有望了！
陳彥喉嚨如有千斤重，脹得他酸痛難忍。他雙膝跪地，抬手接過金牌，一字一句吐出口：
“罪臣陳彥，必不負君恩，查明幽州振糧一案，重回朝堂為陛下竭盡全力！”
“朕等你回來，再擺慶功宴。”
陳彥收了金牌，深深看眼這位帝王，離開了養心殿。
趙公公見狀，連忙奉上一碗參湯，忍不住心疼：
“陛下，歇歇吧，可別累壞了龍體。”
孫乾接過參湯一口喝了，不禁苦笑，怪不得明君容易短命，這一天天得費多少心神？
“趙公公，把輿圖和宮中的賬本，給朕拿過來。小德子，把蠟燭點亮些，天色黑得厲害，輿圖有點看不清楚。”
這後半年，是大慶關鍵時期，他要握緊機會，將大慶從懸崖邊拉回來！
趙公公差點掉下眼淚來，他猶記得陛下說過君王死社稷，沒想到陛下不是空口白說。
他想勸，但看著乾帝在燭光下細細查看輿圖的模樣，又無法開口。
他忙走過去，接過小德子的燭台，給孫乾掌光。
這可是細致眼力活，手裏的光得跟著陛下的眼走。
這一看，直到子時末才歇下。
第二日朝堂之上，孫乾端坐於龍椅之中，殿外秋雨淋漓，宣泄著深秋的陰寒。
眾臣仰視著乾帝，發現這位帝王，已不是他們熟知的模樣！
李天章手持玉板，剛想開口，孫乾卻率先出聲：
“眾愛卿，朕昨夜思及大慶農耕一事，難以入睡。琢磨半宿後，有了一個決議。”
農耕？還是農耕！
魏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曆史麻煩事，昏君見識到了吧？
隻聽孫乾再次開口：
“來人，上輿圖。”
在眾臣不知所以的目光中，兩個太監抬著一扇輿圖進入殿中。
輿圖就是大慶原來的地圖，隻可惜周圍一圈的版圖，都不在大慶掌控之中了。
孫乾看著輿圖，沉聲宣布：
“朕要修一條水渠，從淮北到廣孝！”
李天章忙用手指在輿圖上比了比，當即臉色大變，這麽長的水渠！？
陛下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