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我君臣已無退路

大宋朝的財政收入,崇禎看到了估計會哭暈在廁所裏。

要知道,崇禎後期,一年收不上來現錢300萬兩,隻能加三餉,鬧得全國起義,才勉勉強強一千萬兩出頭。

而北宋末年,蔡京的一頓操作下,5000萬貫(一貫約等於一兩)以上,這不是糧食的收入。

大宋朝為什麽會有糧食收入?

大宋朝的賦稅是兩稅法。

農民直接交糧作為賦稅。

而蔡京時代,糧食的收入,高達3500萬石。

這是什麽概念?

大明朝的賦稅收入,也是兩稅法,一般在2800萬石左右遊曆,這是朱元璋定下來的規矩。

後期就拉垮了,縮到大約千萬石左右,然後就沒有了,沒有現錢收入哦,就這些。

直到張居正強力推行“一條鞭”法,才有大量現銀收入。

如果說漢武帝是在割韭菜,那大宋朝會定期刨韭菜根。

富不富?

富啊!

蔡京死之前的前一年,也就是兩年前,大宋的財政現錢收入達到了5000萬貫!

但財政支出,達到了4900萬貫!

糧食收入高達3500萬石,但是糧食支出高達3700萬石!

你上哪裏說理去?

趙鼎盡力了,僅僅一個月時間,就給出了兩淮地區的財政收入,這辦事能力,可以說已經非常硬。

趙寧沒有追問,正是打仗的時期,黃河以北受到衝擊,京師被圍,行政受影響是肯定的,有些官員想趁機克扣錢,也是肯定的。

他知道趙鼎的壓力也很大,趙鼎和秦檜、高俅之流不同,趙鼎是真正的社稷良臣,不能用恐嚇、威逼的手段來駕馭。

趙寧歎了口氣,說道:“趙相公辛苦了,這麽快就有了一些定論,朕心中也稍作踏實。”

趙鼎猶豫了一下,說道:“官家,臣回來,聽聞官家在京師殺了37名官員?”

趙寧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醞釀情緒,他用一種無可奈何且悲痛的語氣說道:“是的。”

一聽趙官家這語氣變化,趙鼎忍不住問道:“官家有何愁心事?”

“你一定在想,朕不該殺那麽多人。”

“臣隻是感到困惑,若是殺伐過重,唯恐壞了官家的聖德。”

“來,你看看這些,這些人的罪名。”趙寧拿起那些高俅編的東西。

“私吞茶引,勾結民間商人,與金國做交易。”趙寧一臉恨鐵不成鋼,“如今我朝與金國有滅國之仇,河北、河東之地,無數百姓喪命金賊刀下,若是朕不殺他們,如何向河北、河東軍民交代?”

“朕問你,如何打贏與金國的這一仗?”

趙鼎說道:“肅整軍紀,整頓朝堂,富國強兵,除舊革新。”

“朕來告訴你,打贏這一仗的關鍵,在於百姓,朝廷要調動百姓,在河北建立軍鎮,在南方建立完善的後勤調度線路,這些全部要百姓參與進來。”

“所以,我們必須要尊重民意,要與百姓站在一邊,隻有如此,我們才能打贏金賊。”

“朕這半年來,經常徹夜難眠,國朝之弊政,已經到了不能不改製的時候,如何讓百姓支持我們?”

“來,這裏,你看看,這些田產,政事堂應該是有的,你也應該是知道的,田地兼並、偷稅漏稅、流民四起,軍隊人數過多,官員冗餘,國朝收入很高,但支出更高。”

“這些全是朕的心頭病,陝西馬上要投入更多人馬,河北、河東之地,要建立營寨,京東東路亦要建立軍鎮,形勢之危急,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你我君臣沒有退路了。”

趙寧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真誠,簡直是掏心掏肺一樣。

如果高俅在這裏,會懷疑他之前認識的趙官家是個假的。

趙鼎被皇帝坦誠的語氣說得動容。

尤其是最後那句“你我君臣沒有退路了”,言下之意,就是朕以國士待卿,共存亡了。

這就是壓力下放,要把主政的壓力下放到趙鼎身上,他才不會認為殺那麽多人是不對的。

“這件事,最嚴重的還並不是他們的貪汙,有三點必須朝廷引起重視。”

“一、田產,朕讓人去核實了,他們的田產,比在戶部交稅的,要多得多,他們都有隱田,逃稅,那麽多田在手中,流民變得更多,我大宋內部動**,如何再與金國開戰?”

“二、與金國私下交易,會不會有人私自給金人送情報?這說明,我們反細作的事務做的很糟糕,朕知道他們對皇城司有詬病,朕擴招皇城司,就是為了應付金人的細作。”

“三、戰爭時期,對商人的管控,必須更加嚴格,你看這個王尋,敢給軍器監劣質的鐵料。”

什麽叫順杆爬?

這就是!

案子一出來,殺人抄家,那是必須的,但深挖後麵的問題,再拿出來搞事情,推動整體去做整改,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後手。

殺人抄家,那是治標。

你要摧毀一個秩序,就必須有新的秩序代替,否則就會亂套。

把這些事挖出來作為典型,拿出來討論出改革方案,才是治本。

隻有治本,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隻有解決這些問題,大宋朝的行政效率才會提高,行政效率提高,才會健全的軍事後勤製度,才能保證前線的軍隊打仗。

所以說,搞後勤不是運糧,如果不整頓吏治,就成了光頭了。

趙鼎被皇帝說得心服口服,甚至熱血沸騰。

如此看來,趙官家是有除舊革新之誌的。

趙鼎說道:“臣愚鈍,若是如此,那些人確實該殺。”

“好!朕已宣召宗澤入京,李綱很快也會到,我們的任務很重,朕要在這裏建立一條長長的防線。”

“朕給趙相公交個底,以後殺的人隻會更多,但朕絕不濫殺。”他一把握住趙鼎的手,用那種真誠到感人肺腑的語氣說道。

“這裏!”趙寧地圖前,那是開封府的地圖。

“朕已經想好了,我們先從土地改製開始,就在開封府,新政就從開封府開始。”

趙寧開始對趙鼎陳述自己對土地改製的想法,僅僅局限在開封府,其他地方不動。

在開封府先做個樣板,也就是改革特區。

等說完後,趙鼎已經額頭流汗了。

轉眼已經到了下午。

高俅依然帶著他的狗腿子們在抄家搞錢的路上。

而此時,趙構回到了東京城,很快入宮。

隨後,在文德殿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