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變通
襲擊發生的突然。
醉酒漢子不能說演技不好，隻是有心算有心。
走了黴運，碰上一個敢拿自己當誘餌的林一秋。
他的胳膊挨了一刀，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滴著。
屋頂上也隨之出現了西廠的番子，步步緊逼。
本就失了先機，胳膊又受了傷，勉強擋了幾招，眼看就要被俘，自己一抹脖，自殺了。
沒能活捉這人，林一秋有些失望，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淡定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一名老婆子，扯著嗓子喊：“殺人啦！”
下麵有不少看熱鬧的人群，兩邊小樓的窗戶也都被推開，就連裏麵的妓女都探頭出來，街麵上一片混亂。
這時，又冒出幾名襲擊者。
空中射來一輪箭雨，瞬間便有三人中箭，屍體骨碌碌從樓上跌到街麵。
幾名行人被誤傷，鬼哭狼嚎在求救。
林一秋就站在原地，沒有一個殺手能靠近他。
四麵八方都有戰鬥，屋頂、街麵，兵器相撞聲不絕於耳。
叫喝聲、怒罵聲、慘叫聲。
血肉飛濺！
一場暗殺，變成了突圍戰！
林一秋斷定，這一戰後，此地的聯絡點算是徹底廢了。
一名女子從樓內跑了出來，她一副嬌柔無力的樣子，渾身是血，奔向林一秋。
“公子，救命！”
快接近林一秋時，她身形暴起，飛到了空中，目光也不再是驚慌，而是冰冷。
林一秋沒有出手，他正在用神識尋找黑衣老者的身影。
蒼鴻一刀揮出，斬斷了女子持刀的手腕，第二刀刺進了女子的胸膛，給了她一個痛快。
“在那邊！”
林一秋發現了黑衣老者，追著黑影而去。
蒼鴻也飛身追上。
黑衣老者停下身，怒目望著林一秋。
“老朽苦心謀劃多年的地方，沒料到毀在你這麽一個小太監手裏。”
林一秋知道對方是名高手，對方不急，他自然更不急。
黑衣老者麵容滄桑，神情堅毅，看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
“這位……老人家，怎麽稱呼？”
黑衣老者冷笑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過，我沒什麽可說的。”
林一秋歎了口氣，爭取道：“打打殺殺的有失風雅，要不咱們坐下來談談？”
黑衣老者拒絕道：“恐怕不行，若老朽沒猜錯，你身邊這位是錦衣衛統領蒼鴻吧。外界傳聞東、西廠，錦衣衛、六扇門不合，看來傳聞不能盡信。”
“怎麽說呢，我跟蒼統領的關係，那叫親如兄弟，情比金堅，您老就別做無畏的抵抗了。”
林一秋停頓了一下，拋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要不這樣，隻要您老說出被劫的軍餉藏在哪，我們可以當今晚沒見過你。”
“不管你是隱姓埋名浪跡天涯，還是歸隱鄉田娶妻生子，怎麽樣，這筆買賣很劃算哦。”
蒼鴻站出來道：“不行！我的職責就是抓捕朝廷重犯！”
“喂，你這人怎麽一點也不知道變通。咱們能找回軍餉也是大功一件，何必趕盡殺絕嘛。”
林一秋苦口婆心的勸說。
蒼鴻直接道：“我辦不到！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林一秋跳腳，“怎麽就不是一路人，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出來都聽我的，才過了多久，你就忘了？！”
蒼鴻臉上明顯一紅，好在天黑看不清。
“別的事可以，這件事不行！”
黑衣老者神情古怪，看著兩人吵翻了天，覺得這個年輕太監還真是有意思。
他完全沒注意，雙方距離正在縮短。
在蒼鴻出刀時，他就看到馬車裏藏著一個高手，猜測出蒼鴻的身份。
一個西廠督主，一個錦衣衛統領。
黑衣老者再自信，也不覺得，能憑一己之力殺掉兩人。
但逃跑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驟然間。
蒼鴻出手，先發製人，繡春刀展開一片刀芒，籠罩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同時揮刀，與他絞殺在一起。
兩人都是見招拆招，並沒出現刀刀相撞的情況，偶有金戈之聲傳出。
一時間，兩人勢均力敵。
從地上殺到樹梢，又從樹梢打到空中。
一味求快求狠，頃刻間就拚了數十刀。
黑衣老者腿上多了兩道傷口，蒼鴻身上也被割了一刀，兩人都是輕傷。
黑衣老者顯然看出了蒼鴻的目的，蒼鴻就是為了纏住他，以傷換傷。
他不想戀戰，旁邊還有一個西廠督主虎視眈眈。
黑衣老者想要擺脫蒼鴻，遁入黑暗。
嗤！嗤！嗤！
幾道破風之聲傳來，速度極快，而且快慢還有不同。
黑衣老者凝聚的真氣，頹然無力的湮滅。
“好陰險的小子？！”
黑衣老者中針大怒，劈出無數道掌風。
林一秋不以為恥，“沒辦法，誰叫我們人多呢。老人家，您之前要是願意坐下來談，咱們也就不用動手了嘛。”
黑衣老者一發狠，不要命的朝林一秋攻來，似乎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林一秋大驚，急忙喊道：“這老家夥太厲害了，曹少欽、郝白，你們還不趕緊出來！”
黑衣老者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難不成幾大機構的頭目都來了？
蒼鴻能出現在這裏，其他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警惕望向四周，防備有可能出現的襲擊。
半天沒人出來，他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林一秋害怕的表情不似作假，言語卻是假的不能再假。
他趁機脫離黑衣老者的掌風，又埋怨起蒼鴻。
“蒼鴻，你好歹是錦衣衛統領，連一個老人家都收拾不了？趕緊把他拿下，咱們好回去喝花酒。”
“閉嘴！”
蒼鴻大喝一聲，整個人已經衝到黑衣老者麵前，手裏繡春刀，舞得跟一道風一樣。
“不激你一下，哪有這幹勁。”
林一秋也是揉身再上。
黑衣老者苦不堪言，中了蒼鴻幾刀不說，還被林一秋的針破了真氣。
本是針對年輕太監的刺殺，卻變成了他的死局。
在那麽一瞬間的想法裏，他甚至覺得林一秋之前的提議確實不錯。
他知道，這很荒唐。
作為掌旗使之一，他並不怕死，隻是很難過心裏那一關。
黑衣老者終於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想要這個小太監死了。
以這小子的聰明才智，呸，陰險狡詐，百花樓內的秘密，肯定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