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誌天下者能容天下

禦書房中,越王項庭再次讓人擬旨,讓唐北鬥帶病趕赴王城。

這樣的旨意,無疑有幾分不近人情。

如果唐北鬥真的病了,那項庭當然不會這樣做。

眼下的情況卻不是這般,那狂生根本就沒有病,完全就是不想來王城做事!

“王上為何要召見唐北鬥?”

帝師賈非文有些好奇的問道。

“孤聽聞越國的許多橋梁,許多城池的防禦工事和布局。”

“以及軍中許多器械的設計製作,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隻是這狂生恃才傲物,在王城中將滿朝公卿都得罪了一遍,才被先王安排去南山學宮教書。”

“這樣的人才,孤想讓他擔當大任。”

越王項庭從來都不是一位點頭藩王,在他開口說這些的時候,帝師賈非文也不覺得奇怪。

要是項庭沒有自己的主見,如今越國的實際執掌者,肯定不會是他。

“王上心中是如何考慮的?”

其他人都要揣度上意,但是對帝師賈非文來說,就不必那般見外了。

他心中思忖了一番,沒想明白項庭這麽做,到底是何用意。

“孤覺得,無論是天下呈平,還是天下大亂。”

“都應該厲兵秣馬,富國強軍。”

“唐北鬥既然是一位研製軍械的人才,自然要國士待之。”

項庭沒有隱瞞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在賈非文詢問之後,他就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王上聖明!”

聽項庭這麽說,賈非文也點了點頭。

他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項庭是不是要打造什麽奇巧之物。

畢竟唐北鬥那狂生,也是擅長做這件事的。

先王還在的時候,唐北鬥就是因為發明了不少奇特巧妙,但無甚大用的東西出來,沒少被人詬病。

譬如唐北鬥就曾經設計了一種木牛,這種木牛能夠在地上移動,不過移動速度很慢,沒什麽作用。

太素城,南山學宮中。

司禮監太監馬寶來到南山學宮,找到唐北鬥的時候,不由一愣。

這些天,他算是累的夠嗆。

雖然他第一日來到太素城之後,就沒有回去。

因為越王給他的命令是,要唐北鬥和他一同返回王城才行。

這些天馬寶隻是將唐北鬥的一應情報搜集了一遍,然後讓越王影衛快馬加鞭的送回越州王城。

今天馬寶再次過來的時候,唐北鬥一點都不意外。

他非但不意外,還早就喝的酩酊大醉。

“唐大人,你這是?”

馬寶十分頭疼的看著唐北鬥,在唐北鬥周圍,已經有好幾個空酒壇。

他現在這情況,顯然是沒有辦法接旨了。

“噗通。”

回答馬寶的,是唐北鬥直接滾到桌子底下的聲音。

哪怕滾到了桌子底下,這個狂生手中依然拿著一瓶酒。

“來來來,喝,接著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接著喝……喝……”

唐北鬥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馬寶也十分無奈,隻能拿著聖旨回去。

返回住所之後,馬寶就讓越王影衛,用飛鴿傳書的手段,將這邊的情況傳回去。

禦書房中,項庭心中頗有些鬱悶的看著太素城傳來的情報。

三顧茅廬的道理,他當然是明白的。

就像司馬長青,還有李重詡,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拒絕到越國廟堂做官的。

但是唐北鬥這個抑鬱不得誌的狂生,他好不容易給他一次機會,竟然一直出幺蛾子!

今日禦書房小朝會中,人還不少。

越王項庭這幾日邀請太素城南山學宮的唐北鬥來王城做官的事情,眾人也是知曉的。

“諸位愛卿如何看此事?”

項庭苦笑一聲,隨即看向眼前眾人說道。

“王上,俺去將這狂生從太素城南山學宮扛過來!”

典橫山冷哼一聲,抱拳說道。

在他看來,這個狂生也太不是一個東西了。

王上屢次三番的下旨讓他過來越州王城做官,他竟然不來!

簡直豈有此理!

“王上,末將願率領一隊輕騎,護送唐大人到越州王城走馬上任。”

比起典橫山,秦翦無疑是儒雅的多。

當然,他的意思和典橫山是一樣的。

在他看來,對付這種狂生,就是不能好言好語的和他說。

李重詡這會兒沒有說話,他心中隻覺有趣。

在項庭的目光看來的時候,李重詡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在那裏修閉口禪。

“王上,好事多磨吧。”

相國裴參捋了捋胡須,將軍額頭能跑馬,宰相肚裏能撐船!

在裴參看來,唐北鬥是有真本事的,既然如此,對方恃才傲物一些,也是無妨。

“賈先生以為如何?”

項庭點了點頭,最後看向了賈非文。

賈非文這次遲疑了一二,才開口對項庭說道。

“王上或許可以親自往太素城走一趟。”

“王上此去,要帶一身監造局的官袍,還要帶一柄三尺青峰!”

“這狂生若是不穿官袍,就讓他知曉寶劍的鋒利!”

賈非文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話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初越州王城攻守戰,賈非文就作為了王城守軍全部戰死的準備。

那三萬甲士,同樣是老人的兒子,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可賈非文說這話的時候,麵色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戰死三萬甲士,對這位帝師而言,就好像是喝了一杯水一般。

“大家認為帝師此計如何?”

項庭思忖一番,看向眾人說道。

“老臣覺得不妥。”

“王上若要立威,第一封聖旨過後,就該斬了那狂生。”

“王上既然想招攬此人到王城效力,如何不能將石頭坐熱?”

司馬長青的話,項庭是明白的。

司馬長青是說,唐北鬥是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

可即便如此,項庭依然可以一直坐在這塊石頭上,直到把這塊石頭徹底坐熱為止!

“好,這次就依司馬長青所言,將這石頭坐熱!”

項庭心中暗道,誌天下者,有容天下之雅量。

他如果連唐北鬥這個狂生都融不下,如何能容天下?

禦書房中,眾人聽到越王這話,也是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