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休整

一行人滿身血汙,在炎夏縱馬南奔。

過了葉縣,就算是離開了曹操勢力範圍的腹地,安全大增。

眾人脫離了那一張大網,心裏也踏實了下來。

接下來,再速速向南行進半日,傍晚再找地方休息,休整。

繼續趕路是不行了,眾人一身血汙,又流汗,再混上幾天趕路的風塵,那味道簡直了,髒兮兮的隊伍,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引來了一大片蒼蠅,“嗡嗡嗡”的圍繞著,舔舐著,一會飛到臉上,一會爬到脖子上。

必須要清洗一下,董良實在是難以忍受了。

畢竟已經離開了曹操勢力的包圍圈,安全大增,董良身邊又有關羽,也不再像剛開始那麽小心翼翼。

一邊愁眉苦臉的想著找地方洗一下,一邊用空出來的手撓了撓脖子,哎呀~,那泥團子“簌簌”的往下掉,指甲裏塞滿了黑泥。

咦~,董良要被自己惡心死了。苦著臉,咧著嘴砍手上的黑皴泥。

沒辦法,董良勉強的以正常的表情和語氣對關羽開口:“關將軍,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清洗清洗,身上都發臭了。”

董良雖然已經渾身難受,卻沒有這樣建議關羽,說我們已經離開曹營腹地,危險大減,找個地方洗一下吧。

董良自己並不確定接下來安全與否,即便是心裏感覺危險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仍然不會自作聰明的影響關羽的判斷。

而且如果關羽不同意,那自己也必須忍著,不能有絲毫的不情願。因為很有可能因為關羽對自己的重視,而特殊照顧自己,不顧危險的滿足自己的要求。

雖然這隻是有可能,但董良也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如果因為自己的要求導致主帥改變方針滿足自己,那自己不就是個進讒言的小人了嗎?

作為一個普通人穿越,董良有一個大優點,那就是自知之明。

所以隻是提出一個休息的選擇,是否可行,還要看常年打仗的關羽的判斷。

關羽笑了笑,也開口回答:“先疾馳半日,傍晚休息時,找一處水源,好好休整一番。”

關羽也有些想要洗澡了看起來。畢竟這一次跟董良出來,實在是受罪。

雖然以前跟隨劉玄德東奔西走,打仗也有勝有敗,但是那時候的關羽手底下有兵,到哪裏都是一個頭目,這生活瑣事都有人料理。

這一次跟著董良,手下少,實力小,還偏偏在曹操這個強大的勢力的肚子裏打轉,哪裏容得下半點鬆懈。

何況馬車上更有兩個女流,行事更要有所顧忌,實在也是受苦了。

或者說,對於關羽和這些士卒不能說這一趟苦,累,但是對於關羽等人來說,髒是一定的。

因為以前打仗,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沒有被同一個敵人盯的那麽死。

而這一次,自己等人比起打仗,更像是潛伏和偷渡,所以比起體力上的苦累,潛行更多的是生活條件上的簡陋和精神上緊繃的疲憊。

這時間,關羽又說,“今日南下,到傍晚時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源,若找到還好,若找不到,也無可奈何,隻能等待明日了”

董良心裏還是祈禱,希望能遇到河流湖泊。

樂觀的對關羽說:“按理來說,南方河網密布,應該能碰到河流。”

又抬手,招呼廖化,“元儉,你是南方人,可知道這南麵有河流嗎?”

廖化聞言,打馬向前快跑了兩步,和董良並排,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恩~,應該有,我記得再走個幾十裏,當年是見到過一條河流,好像是叫小洪河。”

關羽聽了,催促車仗快行,“加快速度,今晚小洪河前休息。”

……

三個時辰後,

天以擦黑,月亮早就掛在了天邊,但是夏天黑的晚,天空殘留的白,還依然是太陽的功勞。

平原上,玉帶盤在起伏的小坡地,一條蜿蜒的河流,迎來了遠方的客人。

廖化遠遠的看見,縱馬狂奔,跑到河邊又跑回來,高興的溜了一圈。

“快看!快看!,河流!小洪河,這就是小洪河!”

廖化興奮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這家夥,可把他憋壞了,他以前是黃巾,後來是土匪,又是個少年。

曆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熱了就下河,累了就找樹蔭。現在因為崇拜,跟了關羽董良,在隊伍裏不能亂走動,不能隨便離隊,該什麽時間,做什麽事。

如今見了河,這個南方人感覺親切,烈日炙烤了一天,又經過了一場廝殺,這二十餘騎兵也都渴望著這條河。

就連甘夫人糜夫人也挑起車簾,往外望著。

但大家沒有像廖化那樣外顯他們的興奮。都在等關羽的吩咐。

關羽勒馬,“今日就在此處休息。宋金帶三個人,把周圍巡視一圈。”

“諾!”

宋金帶人走了。

其餘人等,自覺的分成三隊,一隊打水,一隊休息,一隊放哨。

在河邊,關羽稟告了二位嫂嫂,便和董良在河邊找大石頭坐著。

宋金還沒有回來,周圍情況還沒打探清楚,董良依然謹慎的等待消息,並沒有因為身上難受,就立刻下水洗漱。

隻是在河邊,洗了洗臉,洗了洗手。隻是輕輕一碰河水,就是一灘紅暈,暈在河水裏,往下遊去了,都是中午留下的血痂。

片刻,宋金回來後,附近沒有曹兵的蹤跡,也就放心的休息。

休息的人分成兩輪,董良先和幾個士卒,往下遊跑了幾百米,便也不脫鎧甲就下了河。

在河裏晃了幾晃,眾人在河裏暈出來一個大大紅斑,一邊往深處走,一邊一塊塊的脫鎧甲,在河裏涮一涮,扔到岸上。

等脫完了,鎧甲也洗幹淨了,再洗身上,好好的洗了一通,在涼爽的河水裏玩一玩,董良感覺幸福的要哭了。

良久,等爬上岸,盔甲和衣服也就幹的差不多了。

再換關羽帶人來洗,董良坐鎮,守護馬車,這樣輪換著來。

甘夫人糜夫人則從馬車裏出來,取下鬥笠在河邊洗了洗臉,胳膊和脖子。

這時候的女子沒有像明清那麽恐怖的規矩,還是比較開放的,相比於封建末期。

尤其是漢朝有些皇後嬪妃都是二婚,這在後世也是罕見的。哪怕是後世普通人都是對二婚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樣的看法,怎麽能想象,這個時代的皇帝都娶過二婚呢。

一行人,輪換著,折騰了一個時辰,都感覺神清氣爽。

董良終於搬開了心頭的大石,離了曹軍腹地,那龐然大物的危險終於不至於讓這些人無能為力的地步。

沉沉的,董良在這安靜的夏夜睡著了。

關羽看著很快睡去的董良,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倔強的塞進兜鍪裏,即便是安全了,也不肯完全放鬆,套著盔甲睡覺,不僅暗暗發笑。

真是有夠謹慎的……